新鲜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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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凤姐儿就来找鸳鸯了:“我们老爷今日怎么脸色煞白就回去了?正巧我刚从王家回来, 不妨跟老爷撞了个对脸。原本老爷已不怎么管我回娘家,这回却又板着脸斥了我两句——显然我是个顶缸的,是不是老爷自己又惹了老太太不痛快被骂了?”

鸳鸯正好也想跟凤姐儿再说两句, 生怕贾赦阳奉阴违, 私下里与孙家交换庚帖, 将迎春的亲事敲定。若那时再悔婚,迎春的名声就毁了,更谈不到什么好亲事。

鸳鸯将今日之事跟凤姐儿说了一遍, 更着重介绍了孙绍祖一味好色,好赌酗酒,殴打女人等‘光荣’事迹。

凤姐儿越听, 眉毛皱的越紧,最后蹦出一句:“天,难为大老爷找得到这五毒俱全的人。”

要是吃喝嫖赌也罢了, 主要是动手打女人,是所有女人都不能忍耐的恶心。

“老太太恐大老爷犯了糊涂,特意让我跟二爷二奶奶说一声, 这门亲事万万做不得。以后二姑娘嫁过去, 豆腐掉在灰里, 吹不得打不得,若这样的人再打着咱们家的幌子亦或是太子爷的幌子去作恶, 真是连累了一家子。”

凤姐儿柳眉倒竖:“老太太放心就是, 这门亲事断断成不了。太太现在只管着带孙儿孙女玩, 一点都不理会老爷, 只听二爷跟我的话。大老爷自己也翻腾不出什么来。”

然后又跟鸳鸯闲聊起来, 因说起今日回王家之事。

“是我叔叔让我婶子管他两个亲妹妹的宝贝儿子的婚事。”

鸳鸯眼前又开始转圈, 被这些亲戚关系绕的头昏眼花, 算了算才反应过来:“等下,那不就是宝玉和薛蟠的婚事吗?”

凤姐儿点头。

王子腾其实是个很有家族观念的人,跟王夫人和薛姨妈两个妹妹感情也不坏,上次选择站在大房这边,坐视二房被撵出荣国府不理,王子腾心里对王夫人还是有点亏欠的。

而对薛姨妈同样有点不好意思:薛蟠就香菱这么一个正经摆了酒开脸的房里人,王子腾为了在宣合帝面前做好人,还直接做主将人送回金陵去了。

所以在王夫人和薛姨妈各写了一封恳切委屈还带着泪痕的信后,远在京外各省巡查的王子腾也觉得心软,便打发人回京告知妻子,如今两个妹妹嫁的人家都落魄了,要多关照,尤其是宝玉和薛蟠的婚事要多操心。

王子腾夫人接到信,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又把凤姐儿叫了来抱怨一通,主要是想试探一下:史太君不管二房也罢了,可宝玉到底是亲孙子,竟真的不管了?

鸳鸯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却听见帘子一掀,是贾琏急匆匆进来。见了鸳鸯,这才站下笑道:“鸳鸯姐姐来了,可是老太太有吩咐?”

“二爷怎么着了恼似的。”

贾琏跺跺脚:“还不是为了孙家的事儿。父亲不敢违背老太太的意思,但又曾在那孙绍祖面前,夸口过什么贤侄的婚事就包在他身上。

这不,如今不成,老爷就臊了,把我叫过去,让我寻一个又标志又有出身家财还富贵的姑娘给孙家,还不容许我辩一句就将我撵了出来。”贾琏唉声叹气:“让我上哪儿找这十全十美的姑娘去?要真有这样的,我自己早就……”

凤姐儿凌厉如刀的目光甩过来,贾琏才惊觉自己在死亡线上擦肩而过,连忙舌头打结的往回找补:“就,就留心了给宝玉了!”

凤姐儿冷冷哼了一声。

贾琏闭嘴,对鸳鸯露出了一个请求支援解围的眼神。

而鸳鸯,忽然想起一事:“琏二爷,我有一个符合你方才这些好处的姑娘。”

贾琏一怔:“什么人?”

鸳鸯想起了夏金桂,那个原本该嫁给薛蟠,后来险些将香菱折磨死的妒妇。

“户部挂名行商,京城中有名的桂花夏家,听说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他家贡奉。”鸳鸯掰着手指头:“有钱,标致,有出身,喏,琏二爷这些都符合了,你去说给大老爷听吧。成不成的,也是大老爷给孙家一个交代,起码不缠上咱们家就是了。”

贾琏点头,深以为然,家里出了太子妃的好处自家拿就行了,别人可不能伸爪子过来。

鸳鸯想起书中夏金桂为人,心道:兵对兵,将对将,孙绍祖和夏金桂这才是同为王者狭路相逢,不知道谁能压制谁。

反正薛蟠这个呆霸王都能让夏金桂揉搓的面团一样。薛蟠有时酒劲上来,跟夏金桂吵闹,这位夏姑娘就立刻使出铁头功千斤坠的功夫撞到他身上,连薛蟠见了她都发憷。

平时也酷爱浪费银钱,撒起泼来能将薛姨妈和薛宝钗都气的无话可说,于是她在薛家成了真霸王,险些弄死香菱,搞得薛家鸡犬不宁。

这样的人物,对上孙绍祖,也算得上以毒攻毒。

鸳鸯再次确认了一遍迎春不会嫁给孙绍祖,又随口替贾琏解决了个问题后就回荣庆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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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黛玉自那日见过内务府各处主事后,就沉下心来查了两日账,才算做到心中有数。

出乎她意料的是,尚饰处的账目居然颇为清楚,她细细查了也并无什么大的亏空疏漏。

至于那些许小的金银数目,都报了耗损,并不逾矩。

毕竟官员还有冰敬、碳敬这种心照不宣的灰色收入呢。守着富得流油的尚饰处,这点金银的补贴也是情理之中。

葛嬷嬷如今已经在重华宫中服侍,见黛玉蹙眉思索便道:“娘娘,账目无事就罢了,到底葛主事是甄贵太妃器重的人。况且,从前的皇后娘娘虽不如太后那般诸事清明,但不是糊涂软弱人,宫里诸事也都有理有条,没听说哪个宫里妃嫔少了份例里的钗环首饰。”

言下之意,葛主事就算贪了,也是有限的。

况且民不告官不究,又没有哪个宫里来哭诉少了东西,何苦去招惹甄贵太妃。

黛玉因要随时用笔标注记录账目,所以并没有带护甲,葱管似的指甲轻轻敲着桌面。

她总觉得葛主事所犯的事并不是这样简单。

用辛泓承和周眀薇说过的话,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不过她要熟悉的宫务很多,也不可能自己搬一把小板凳坐到尚饰处去盯着,于是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先顺着太上皇和太后的意思,将各处的人浮于事的宫人统计一下,准备等十二月过年前一并放出宫去,也算是给今年再添点喜气。

皇上对此也很满意,表示神鹿现世,正是祥瑞之年的兆头,也该做些善举,顺手给黛玉就加了一项工作,让她记得入冬后,设几处粥场救济穷人。

黛玉将这项任务添加到自己的小本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