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笑了笑,便想往别处走,却不想脚下踩到了一根枯树枝,随即那女子就转过头来,两人离着十来步远,加之月光明亮,院内如同白昼,女子随即就惊奇地道:“是你?”陆铮也认出了这名姿容俏丽的女子正是翠红姨家的大儿媳、陆家大哥陆学有的爱人艾芳。
“嫂子。”陆铮便笑着走了过去。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艾芳很惊奇。
陆铮笑道:“随便逛逛,过年回家没看见你。”
艾芳笑笑,说:“一直忙,联欢会、元宵晚会,抽不出时间。”
陆铮点头,知道其实这些都是借口,艾芳城里长大,很有些娇气,不大看得起婆家,嫌老陆家农村做派,能有借口,那是必然不回去的。
“对了,小弟,你大哥说起几次呢,都没见你回家吃个饭,是不常在青龙?”艾芳声音软绵,很显温柔,和对陆学有的态度大为不同。
“嗯,我总到处跑,以后有机会着吧。”陆铮知道,这个嫂子怕把自己名字都忘了,不过本也是,一面之缘,又不是陆学有的亲弟弟,她不放在心上也很正常。
艾芳眼波流转,说:“那这样,明天来家里吃个饭吧。”这几天,她正同陆学有吵架呢,陆学有上了脾气,就是不肯低头认错,她又从来没先认输的习惯,见到陆铮,她灵机一动,明天把小弟叫家里吃饭去,倒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的机会。
而且陆家哥几个,就这个外姓小弟给人好感,虽然衣着打扮有些土气,但干干净净,气质更是不同,显然是在外面走南闯北惯了的,身上就带了那么股子厉害人物的味道。
“明天啊?”陆铮一阵犯难,明天周六,下班后要去乌山的,虽然现在是函授第二年,学业渐渐轻松,专业课居多,集中授课时间改为每周日半天,但周六时节,总得准备准备。
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响,从礼堂侧门方向走过来一条人影,是个戴眼镜的男人,二十七八岁年纪,披着黑色呢子大衣,很有派头的干部模样。
艾芳见到这人俏脸微微一变,对陆铮说:“好了,不聊了,我得练舞步了,你赶紧走吧。”
此时那年轻干部已经走到陆铮和艾芳近前,皱眉看了陆铮一眼,对艾芳说:“你不说不用别人,要你家老陆给你陪练么?这人是谁?”
艾芳支吾着说:“这是我小叔子。”
陆铮听来人说话不客气,看了他几眼,笑了笑,“是,我也姓陆。”
年轻干部盯着艾芳的目光露出几分阴鸷,“艾芳,这是你小叔子?我怎么没听过?你这人啊,真的很有问题,我好心好意说陪你练舞,你倒好,推三阻四的,所里的人还以为我怎么着呢,给我造成的影响多不好?怎么的,原来是有小白脸啊?”
艾芳俏脸通红,说:“唐所,你怎么这么说话?!”
年轻干部冷笑道:“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呢!艾芳,你别忘了,现在是你转正考察的关键时期,这次转不了合同制,下次,可就不知道哪年哪月了,转不了,我开了你都行!”
艾芳俏脸一白,便不说话了,突然想起陆铮在场,心裏又羞又气,说不尽的屈辱,转头,对陆铮说:“小弟,你,你先走吧。”目光里,露出恳求之色。
年轻干部叫唐根水,是原政府办主任凃盘石调任县委办副主任、县委招待所所长后,新提拔的副所长,很得凃盘石信任,基本便是由他负责县招日常工作。
唐根水觊觎艾芳美色不是一天两天了,现今县招也正准备推动改制,听传闻,今年如果还不能转正的临时工,以后要再转正的机会就微乎其微,是以,所里现在翻天覆地的,毕竟县招这两年新招工的年青人都是临时工,按以往惯例,慢慢熬个几年,总能转正的,但现在,显然形势有所不同。
尚不在编的职工,把眼睛都盯上了县里下来的几个事业编和合同制的指标。
按资历,艾芳在招待所干了也有四五年了,按能力,现在她是客房主任,当然,顶楼招待县委和外地来青领导的客房不归她管。
如果不出意外,这一两年内所里下来的指标应该有她一个,可招待所这么一改制,惯例全被打破,没转正的职工都希望能在改制前转正,而能进县招的职工,本来就一多半都有些社会关系,更莫说,在招待所顶楼服务县领导的小服务员们,如果得县领导喜爱,那各方面必然会给予照顾,所以,能上顶楼值班,也是很多服务员的奋斗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