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明远家里吃饭,陆铮还在琢磨着下午接到的衞香秀的电话,衞香秀在电话里说,姚二柱同她谈话了,组织上拟任命她为市局党委委员、开发区分局局长。
这一点倒是不出自己所料,衞香秀被免去了保安服务公司总经理,自要有妥善的安排,不然,就真成了过河拆桥了。
本来,陆铮觉得衞香秀可能会被任命为市局副局长,毕竟她是副处级干部,挂个市局副职显得够份量,分管些清闲的工作,又不用担负主要责任,却不想被委派去了开发区,这可就是真正做事情的岗位了,看来姚二柱对衞香秀还是很看好的,衞香秀实际年龄比自己小一岁,但身份证上是28岁,尽管如此,作为一名女干部,也算破格重用了。
衞香秀还说,姚启立昨晚和夫人一起请了她吃饭,席间倒也没说什么,但因为什么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现在和衞香秀,也就很重要的事情会通电话了。
陆铮,好似也渐渐习惯了。
“唉,干部终身制,危害不小啊,累垮了我们的老同志,也影响正常的工作。”夹了箸菜,程明远突然叹了口气,深有感触的说。
前阵子,市人大高主任心脏病猝发,当场栽倒在会议室里,送医院不治逝世,现今由程明远代理人大主任一职。
在市人大正副主任中,程明远的年龄几乎将其平均年龄往下拉了个档,他本就是非正常退居二线,现今刚刚五十出头,其余几位正副主任,普遍在六十岁以上,虽然78年中央对干部退休年龄进行了规定,但稍显笼统,尤其是退到人大政协岗位的老干部,很少愿意主动退休的,如心脏病猝死的高主任,好像已经是古稀之年。
“老高给我们这些老同志提了个醒啊,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到了六十岁,我是准备全退了!”程明远叹息着,看来高主任的突然离世对他的打击不小。
程大婶给老伴盛了碗米饭,笑呵呵的说:“要我说,你现在就退下来,退不退的,你那位子就是个摆设,还不如回家享清闲呢!”
程大婶是个很想得开的女人,心宽体胖,说话也直爽,也是因为陆铮和她一家很熟,没有外人。
程明远在市顾委的时候就很照顾陆铮,离开顾委后,逢年过节,陆铮都会来看望这位老领导,和程家上上下下处的一家人一样。
“话不能这么说!人大怎么能说是摆设呢?你的思想觉悟太低!”程明远皱起眉头,又看了看圆桌旁坐在儿子身边的“准儿媳”一眼,说:“不要当着孩子们乱说话。”
餐桌上饭菜很丰盛,今天的家宴除了陆铮和程明远老两口,尚有程家老小程小亮和他的未婚妻。
程明远好面子,尤其在儿子和准儿媳面前,更不能失了市领导的威严,听到老伴的唠叨不免有些不满。
程小亮的女朋友陆铮是第一次见,叫张曼丽,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挺秀气挺漂亮,问起工作单位,是三十五中的老师,陆铮心裏一哂,也没好意思提白素娥,家里有这么个孩子,说起来怪不提气的。
陆铮同程明远聊起国有资产管理的委托代理模式,聊起特区人大立法,旁侧的程小亮却是对他父亲挤眉弄眼的,眼见程明远不理他,着急地喊了声:“爸!”
程明远皱眉瞪了他一眼:“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两人去拍了张结婚照,领了证,和亲戚吃顿饭就完事了,怎么到你这裏就花花了?学什么不好?学西方那一套?外国人,婚姻就是儿戏,你也想学么?”
程小亮耷拉着脑袋就不敢吱声了,嘴裏嘟嘟囔囔的,却也不敢公然反抗父亲。
程大婶笑呵呵的说:“看你,现在不都流行这个么?我是没活在好时候,我要现在结婚啊,我也想穿婚纱。”说着就对陆铮一笑,说:“铮子,嫂子有个事求你,这不小亮吗?准备下个月结婚,现在有点样的,都想去大酒店办,新郎穿西装,新娘子穿婚纱,车接车送,还能录像。嫂子知道你人面熟,你看,能不能帮嫂子联系个酒店,咱不是大户人家,可孩子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不能太寒碜不是,总得叫孩子在朋友面前别丢脸。”
程大婶说着话,程小亮就希冀的看向了陆铮,这位陆叔叔年纪不大,但人面广朋友多,且实权在握。在乌山地面上办什么事情的话,退居二线又性格怪癖的父亲完全不能与其相比。
何况,父亲对西式婚礼很抵触,也根本不想管他的事儿。
“铮子,你别管!”程明远皱起了眉头。
陆铮就笑呵呵说了声好。
程小亮马上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吃过饭,陆铮告辞前,却是和程大婶在厨房聊了几句,随后陆铮走时,程大婶就对程小亮使眼色:“快,和曼丽送送你陆叔叔。”
程小亮情绪不佳,叫上女友,送陆铮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