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宽的双人床,陆铮靠坐在床头,翻看着报纸,人民日报头条,便是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党和国家机关必须保持廉洁的通知》的新闻。
在通知里说,“我们的党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党,我们的政府向来是廉洁的政府。这是主流,必须予以肯定。但确有少数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和党的干部,弄权渎职,敲诈勒索,贪污受贿,直接损害国家和群众的利益。对此,必须有清醒的认识。”
“中央认为,必须把保持廉洁的问题尖锐地提到党和国家机关的全体共产党员和工作人员面前。现在,我国的改革已进入一个关键阶段,若干重大改革措施将陆续出台。党和国家机关能否保持廉洁,关系到人心的向背和改革的成败。”
“我们必须做到:改革开放,繁荣经济,要坚定不移;保持廉洁,防止腐败,也要坚定不移。”
“党和国家机关保持廉洁的基本要求是,党和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要正确运用人民赋予的权力来为人民办事,切实做到:严守法纪,不贪赃枉法;秉公尽责,不以权谋私;艰苦奋斗,不奢侈浪费。”
“必须依法惩处索贿、受贿、贪污、弄权渎职、敲诈勒索等违法犯罪行为,必须坚决刹住受礼送礼、大吃大喝等不良风气。解决这些问题,重点是党和国家的各级机关,包括基层执法部门、行政管理部门和公用事业单位。把党和国家机关整顿好了,社会风气就会为之一振,企业中存在的问题也就不难解决。”
等等。
显然,中央高层,对各地渐渐增长的官员贪污腐败弄权等现象忧心忡忡,并且认识到了其带来的危害。
陆铮默默地看着这份通知字里行间的用词,若干年后,在高层下发的文件里,已经很难找到“艰苦奋斗,不奢侈浪费”等等这类字眼。
卧室外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陆铮应了声,白素娥轻轻推门而入,她换了身雪纺裙,露出粉腿玉臂,青春靓丽中那尚显稚气的纤细胳膊和腿又隐隐暴露了她幼幼的年龄,甚为可爱诱人。
看到白素娥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化妆包,陆铮就笑道:“又干嘛?”从歌厅回来后,白素娥回家便换了衣服,在客厅练习舞蹈形体,显得甚为刻苦,显然,这份工作是她喜欢的,所以她也付的下辛苦。
进入空乘班后白素娥的表现,陆铮也很满意。
“叔叔,我们在学习化妆技巧,她们回家,都有爸爸妈妈给当模特……”
白素娥话音未落,陆铮就摆摆手:“免谈,你这小脑袋瓜怎么想的?叫我一个大男人被你摆弄来摆弄去的化女妆?”
白素娥小声说:“不是,我就是想给你做个面膜,感觉你皮肤有点干。”
陆铮看着白素娥怯怯的样子,微觉不忍心,白素娥胆子是很大,但从来不敢跟自己多说话,今天要给自己做面膜,肯定做了好久思想斗争,而且,也不过是小女孩儿报恩心思,想给自己做点什么罢了。
现在的白素娥,空乘班包吃包住,而且服装和化妆品也都统一发,每个月还有补助,可以说已经自力更生了,想来,小姑娘家家的,便开始琢磨怎么报答自己。
琢磨着,陆铮说:“做面膜是吧?行。”
白素娥立时欢天喜地,便抱了枕头到了床畔,说:“叔叔,你来这裏躺好。你放心,我做的可好了。”
陆铮依言躺过去,接着便见白素娥从化妆包里手忙脚乱找东西,陆铮笑了笑,便闭上了眼睛,琢磨着即将到来的廉政风暴,说是廉政风暴,实则从全国来说,落马的高官多是司局级官员,如朱宝忠只怕也会被统计进这场廉政风暴落马的官员中,而且,作为特区辖区一把手,也算其中颇有分量的腐败分子了。
内地经济并不发达,权钱交易的现象便不普遍,乌山特区,现今却是灯红酒绿,也是滋生贪腐现象的温床和前沿阵地了。
面前浮现出常委会上一张张面孔,说起来,也没听谁有经济上的问题,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到底怎么回事,或许只有自己才知道。
脸上轻轻一凉,接着,便有几根柔软手指轻轻涂擦,脸上一阵清凉,舒爽无比。
“叔叔,不要皱眉头。”随着白素娥低低的话语,额头被凉凉的小手慢慢抚平。
陆铮眼睛张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涂着粉红水晶指甲油特别精致漂亮的雪白小手,现在的白素娥,也算奉旨美甲了,因为乌航规定,空姐必须涂指甲油,但颜色不许太过妖艳,而如何把指甲油涂的均匀、靓丽也成了白素娥的必修课。
陆铮心裏一哂,也难怪她现在刻苦认真,这份工作还真适合她。
随着脸颊一片清凉,陆铮全身也放松下来,渐渐的,迷迷糊糊的,有种要睡着的感觉,呼吸也渐渐均匀。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假寐状态中,耳边,白素娥低低的声音好像也是从极远处飘来,亦真亦幻,“叔叔,你知道不知道?我从小就希望自己是个公主,可是,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将来一辈子,就和妈妈一样,要嫁人,要种地,要在那个小村落一直生活下去,所以,我才会想出去闯荡,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在做什么呢?可能,真的会成为美型师,也可能会和安大海那样的小痞子混一起,谁会知道呢?”
“后来,你来了,我厚着脸皮缠着小霜,也终于,被你带来了市里,那时候,我真的很开心,也特别感激你,叔叔,那时候,我一直就是想,怎么能讨好你。”
“可是,那次毕业会你还记得吗?有人嘲笑我,骂我是农村来的狐媚子,你就好像从天而降的天使,挺身而出保护我。我想,这件事你肯定不记得了,那对你,是再小不过的小事,可是,对我,却是天大的大事,那天以后,我好几晚都睡不着,想那晚的事,想你……”
白素娥好像幽幽叹了口气,“这话,你要没睡着的话,我可不敢说呢,你不知道,我有多怕你。你呀,就会说,小娥,今天你考了多少分呀?小娥,你今天作业写了吗?可是,我就是脑子笨呢,怎么都比不上小霜……”
朦蒙胧胧中,陆铮想睁开眼睛,却又怎么都动不了。
然后,幽幽地叹息到了自己脸庞,仿佛能感觉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痴痴凝神端详自己面孔。
嘴唇一动,好似一对特别柔软特别稚嫩的小小红唇贴了上来,少女特有的香津气息涌入嘴中。
陆铮一惊,突然便睁开了眼睛,入目处,却是雪白晶莹的粉颈。
正附身贴着陆铮嘴唇偷偷印了下的白素娥一边小声念叨:“给你盖个章。”一边慢慢坐起,然后,便看见了陆铮睁开的双眼。
白素娥“啊”一声惊呼,甚至可以说是尖叫了,就好像见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猛地跳起身,慌慌张张就往外跑,在门前,一头便撞在了门沿上,那结结实实的碰撞看得陆铮都头上一痛。
听着外面狼狈的下楼声,也不知道白素娥有没有从楼梯上滚下去。
陆铮默然半晌,一时无言,这个白素娥,做事情怎么总不按常理出牌,胆子够大,可也真吓人,这又算怎么回子事?
……
第二天刚刚进了办公室,安一鸣便来拜访。
昨晚,王上飞本来准备把安大海几个小兔崽子关起来,叫安一鸣去领人,陆铮知道后训斥了王上飞几句,又叫他把人赶紧放了,不然,便是非法禁锢。
安一鸣想来清楚了事情原委,在向王上飞致歉时知道当晚陆铮也在,是以,一大早便来谢罪。
听着安一鸣就昨晚的事情诚惶诚恐的痛骂自己儿子混账,陆铮却不由得又想起了白素娥。
今天早上白素娥起得很早,自己出来时她还没晨运回来,想来是不敢面对自己吧,除了少女心事被识破的娇羞,更多的怕自己骂她吧,依白素娥的性子,其实也未必多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