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自己去城里卖鸡蛋,被一帮凶神恶煞的大盖帽抓住,当时,自己吓坏了,可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叔叔,帮了自己,好像还跟那帮人打了起来,可是,自己那时候太小了,吓得拔腿就跑了。后来,自己也在大街小巷的转悠,可是,再也没见过那位叔叔。自己一直后悔,如果是现在,自己一定不会跑,一定会帮那位叔叔,揍那帮大盖帽。
后来,自己长大了,人人都夸自己漂亮,有人做媒,自己嫁到了青龙,嫁到了大王庄。
大王庄好啊,村里家家都有钱,很多姑娘,都想方设法嫁到大王庄来。
自己也成了村里工厂的工人,成了上班挣工资的人,再不用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干农活。
自己以为,自己到了天堂,可是,后来才知道,那里是地狱。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只记得,自己是去接喝醉的丈夫,然后,几个醉醺醺的魔鬼抓住了自己,那是一场自己想永远忘记的噩梦,永远不想再记起。
事后,自己回到家哭诉,却被丈夫暴打了一顿,说都怪自己招的,怎么别人没事?而听说那几个魔鬼里有董事长的小儿子和侄子后,公公婆婆也沉默了,自己要去报案,他们却将自己关了起来,他们说,得罪了董事长,在这个村就没有立足之地了,董事长是这个村的大恩人,不许你出去败坏他的名声。而且你和小军没有登记,听说就是非法同居,是违法的,你和董事长家里人闹,想把小军也送监狱去吗?
自己抓机会跑了出去,到了乡里派出所报了案,可是,几个小时后,警察就把自己交给了从大王庄来的人,十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有的人自己还认识,是自己丈夫的朋友,可是,他们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对自己拳打脚踢,把自己关起来恐吓自己,逼着自己写自愿和周家那几个魔鬼发生性关系的交代书,自己不写,他们就关着自己不给吃喝。自己没办法,只好按照他们的意思办,写了交代书后,他们对自己的看管就有点松懈,自己,也趁机跑了出来,跑到了乌山。
自己半年前来过乌山一次,自己的表姐和表姐夫打工来市里,在大树榕租了房,自己也只认识怎么来大树榕。
可是,大树榕被拆了,幸好,自己还留着表姐打工的那个超市的电话,打电话的时候,表姐还没有下班,表姐说,叫自己在这裏等,可是,到现在,她也没有出现。
自己,饿极了,从昨天跑出来,自己就没有吃过饭。
紧紧攥着手里的纸币,这些钱是自己最后的护身符。太冷了,用力抱着肩膀给自己取暖,可是还是挡不住刀子一样的寒风,前后心都凉飕飕的,就好像赤身裸体站在雪地里。火锅店里飘出的香气,令自己更是饥肠辘辘。
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慢慢走过去,推开了火锅店的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裏面,好暖和。
“吃点什么?”微笑迎上来的小老板热情突然消失,眼神变得冷漠。
这类人见多了,是因为自己身上沾满泥的棉袄棉裤,没办法,偷跑出来后回家只拿了表姐的联系方式,根本没有时间换衣服。
而且,每次来城里,城里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差不多,这有什么呢?按照小学课本的生物知识,自己本来就是食物链中最下等的生物,从来就没有人,瞧得起过自己。
“最便宜的烧饼多少钱一个?”
想着烧饼的美味,自己都等不及了。
“一块钱三个。”小老板冷漠的回答。
“那,我买两块钱的,能不能给我七个?”
一块钱三个,应该是很小的烧饼,自己饭量很大,又饿极了,七个烧饼不知道够不够吃,但是自己要留点钱,万一表姐今天找不到自己,自己还要想办法找地方睡觉,外面太冷了,睡在路边的竹椅上,自己会被冻死的。
“不行。”小老板还是那么冷漠,甚至厌恶的捂着鼻子,将一袋烧饼不耐烦的塞给自己,就好像,自己再多留一会儿,会污染他店里的空气。
接过纸袋,烧饼的香味令自己忘了一切,飞快的拿出一块向嘴裏塞,小老板已经在开始推搡自己,可是,自己并不在乎,谁会在意自己是不是没有自尊呢?
咦,那边的目光好温暖,很熟悉的感觉,那个人,是谁呢?好像,好像挺关切的看过来?难道一个乡下乞丐,也会有人在乎她的感受?
等等,等等,是他?!是他吗?是广宁的好心叔叔?好像,好像真是他,除了稍微老了那么一点点,他,他好像没什么大的变化。
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可是,又为什么,突然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