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6.不论极夜如何侵袭,太阳必将照常升起(2 / 2)

注视着这条风雪无法抹去的道路,一路梳览下来,我的目光停留在了十年前。

尽管在这个时代,我们已经陷入了极夜。

但是或许我们可以期待,只需有那么七位勇士、哪怕只是一位,抬枪瞄准,扣下扳机,砰地一声炸响射出后——

太阳,终将照常升起。

这回,是一部看起来好像更夸张的,已经被网友们戏称为了“应该被供起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比之《七武士》而言、时代是已经变了许多的,而且相信大家伙们也已经对它非常熟悉了的经典之作——《让子弹飞》。

《让子弹飞》是由姜文执导,姜文、周润发、葛优、刘嘉玲、陈坤、周韵、廖凡、姜武等主演的一部剧情片,于2010年12月16日在中国大陆上映。该片改编自马识途原著小说作品《夜谭十记》,讲述了悍匪张牧之摇身一变、化名清官“马邦德”上任鹅城县长,并与镇守鹅城的恶霸黄四郎展开一场激烈争斗的故事。

该片获得第3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服装造型设计”奖及12项提名、第48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最佳摄影”奖及7项提名,用约1800万美元的制片成本,挣来了约6.76亿元人民币的票房,以及爆棚的口碑、无数的好评…

《让子弹飞》也是中国电影史上很重要的、雅俗共赏的精品,其故事看起来一样平白简单,但却在许多评论家口中与笔下、到了是充满政治隐喻的地步。

每每有人纠结此事、向姜文问起,姜文的回答也总会是:

没有隐喻,都是真事。

这样云里雾里的回答,就更给这部电影披上了一层迷彩色的神秘面纱,也做到了让一千个观众心里有一千种解读方式。到了这时候,所谓的“正确答案”、“导演所想”究竟是何,就已经不重要了。

在这一点上,《让子弹飞》可说是成功之极(马识途老先生现在还活着,今年已经105岁了)。

《让子弹飞》与《七武士》有着许多相似之处,无论是从主角人员的配置,还是从主题曲的乐器与曲调上,都可以形容为“致敬”乃至是“翻拍”的程度,甚至都有直接引用一些插曲的片段。

七个人来到鹅城,土匪斗恶霸,最终除去恶霸、拯救了穷苦的百姓们,比小村庄里的故事要壮烈一些,但总的来说、还是大同小异。

所以《让子弹飞》与《七武士》一样,也属于我所理解的“武侠片”范畴。

不过相反的是,在《七武士》中原本是象征反派的山贼,到了《让子弹飞》里,却成了正派的绿林侠盗,成为了主角。

所以换句话也可以说:真正的行侠仗义,其实与具体的社会身份也是无关的。

在我们所熟知的武侠小说中,沦为通缉犯的主角们可说是多了去了。

在《让子弹飞》里,就多次提到了项羽与刘邦的典故。

甚至一开始在火车里斥责“刘邦是个小人”的马邦德,到了被黄四郎宴请时,也多次将会宴形容为鸿门宴,到站在高台上面对着百姓们时,也一样用简陋的喇叭高喊出了“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口号。

正是因为这种文化底蕴里包含着的精神,使得我们在两千多年前便能有一句属于农民起义的口号响彻天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也只有我们,能拍得出《天注定》这样的故事,当然,在这片雪地里,它是不允许能被大家所看到的。

至于《天注定》是什么,不知道的同学们就自己去搜索吧。

《让子弹飞》中所描述的时代,无论是片头字幕,还是委任状上的中华民国八年,还是“汤师爷”所说的、鹅城的税收到了九十年后,都明确的指出了时间是1920年。这个时候的中国,与日本战国时代末期一样,军阀混战、天下大乱,在这一点上,居然都是与《七武士》暗合的。

在主角七位麻匪当中,最令我们观众最是印象深刻的,自然还是姜文导演亲自饰演的麻匪大哥——张牧之了。

从二十年前在国内被禁的《鬼子来了》开始,姜文一向在自己导演的电影中同时兼领主演。这或许是对自己作品负责得细致入微、唯恐哪个细节不合心意的一种认真的表现,这与泓烧鸭在制作《泓鹄》时,同样把能做的工作全做了是一样的。

匪首张牧之相对于七名麻匪而言,与菊千代相对于七武士一样,也有着一种特殊的意味,是区别于其他六人之外的存在。

其余六位兄弟,或许有真正的麻匪,有自己的欲望,也各有各的人性光辉。

但似乎唯有张牧之是七麻匪中唯一的一位,所做一切皆是在为了他人之人。

他来鹅城只办三件事,公平,公平,还是tmd公平。

在这次土匪斗恶霸、解救鹅城百姓的行侠仗义行动中,七麻匪们虽然最终成功了,但他们也付出了沉痛的代价,死去的同样是四个人。这样一看,似乎越说就越能发现《让子弹飞》跟《七武士》是真的很像了。

但一样的,七名麻匪能斗倒盘踞在鹅城五代之久、克死五十一任县长的黄氏家族,靠的不全是他们七人与师爷。

靠的是那杆鸣出第一响、让子弹飞一会儿的开枪者。

靠的是那座沟通了百姓与武士间的桥梁,在《七武士》中这个人是菊千代,而在《让子弹飞》中,这个人也正是张牧之。

只是他并不再是个“谐星”,没有担负什么心性成长戏份。

这个角色从出场起,就已经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了。

从进城第一天枪毙麻匪立威开始,张牧之假扮为“马县长”,公堂之上痛打武举人,让百姓们“站起来,不准跪”…到通过两大家族敛来了财、却依然要散发给穷人们,到最后把银子、枪弹全都当街发给百姓们,鼓舞大家攻入黄四郎的碉堡,张牧之的路线与策略一直是非常明确的——

就像在《七武士》中,若要守护好小村,所有村民就必须要听岛田勘兵卫的安排与指挥一样。

至于不配合的下场,就会像留在水车屋里倔强的老爹一样,自己被山贼报复的火焰活活烧死,并连累儿子与儿媳被杀、孙子幼年便成为孤寡…

大侠会愿意为了践行自己的精神与道义,前来帮助你、拯救你。

可如果你自己不想要,太阳就快要升起了、你也仍然选择紧闭双眼,那谁也救不了你,那就不要怪我们了。

在最后强攻黄家碉堡时,张牧之说:“谁赢他们帮谁”,就像两面下注、来回行骗的马邦德一样。但很多观众、弹幕及评论家此时都喜欢给接上下一句:“实际上,他们帮谁谁赢。”

这句话说得也不错,这也是张牧之、岛田勘兵卫与刘邦之所以会选择群众路线行动的主要原因之一。

事实也果不其然,麻匪们成功了,武士们成功了,大汉王朝也成功了。

这是汉太祖高皇帝刘邦给我们留下的历史经验,是黑泽明、姜文两位大师给我们指示的行进道路。

如果现在要轮到我们冒着风雪前行,我们该如何抉择呢?

如果我们想要拯救你们,我们已经冒着严寒、迈上高峰,已经在遮天蔽日的阴暗中看到了天际线前的黎明,看到了那一抹东方的鱼肚白、那即将东升的冉冉旭红,如果我们就要高举起武士的战旗,要鸣响第一枪…

但你们,却仍然选择闭着眼、选择视而不见呢?

那我们又该何去何从?是否只剩下站在最寒冷的地方、冻成长津湖的冰雕,只剩下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被大时代的浪潮及邪恶的资本一起淘汰干净,而后带着遗憾离开呢?

我们不知道,我也不敢想象。

我们能做的,我们可以做的,我们敢做的,也只有一直向那座山峰迈步而已。

张牧之虽然成功铲除了黄四郎,没有死在这次行动中,但他的牺牲也是极大的,甚至可以说,他同样失去了他的一切…

这样的牺牲,可能比死更为沉重。正如黄四郎所说:

“如果你活着,早晚都会死。如果你死了,你永远都活着。”

所以,尽管麻匪兄弟们去了浦东,但他们会永远记得死去了的六子、老二、师爷与夫人。

可是在他们与大哥分道扬镳、踏上歧途的那一刻,他们就会开始忘记大哥了。

就连被拯救了的鹅城百姓,或许也会逐渐忘掉他们的县长的。

因为实际上,《让子弹飞》的真正结局是十分残酷的。根据一次在片中饰演武举人的、姜文的亲弟弟“姜武”接受采访时可以得知,在麻匪们离开鹅城后,武举人与城南两大家族接替了黄四郎的地位,继续欺男霸女、奴役着鹅城的百姓们…

多少条生命的流血牺牲,多少次明暗之间、错综复杂的斗争博弈,最后还是成了白忙活一场。

兄弟们、花姐与黄四郎坐在火车上,吃着火锅唱着歌,张牧之看着他们离去时,与农民们一边下田插秧、一边载歌载舞,武士们却只有看着四座坟茔空怅惘、仰天长叹的那一幕,也可谓是两部片的遥相呼应。

孤独的战士、真正的大侠,只有腰挎武士刀、骑着白马,再次披挂上阵,在《太阳照常升起》的小号声中,继续向下一座“鹅城”前行而去了,而这,也正应合了我前文所述的那句话:

真正的行侠仗义,是屠龙者会启程去屠下一条恶龙,而不该是坐立山头、成为新的恶龙。

并非所有屠龙者终会成为恶龙的,只是功业未半便死于征战之路上的那些,比如张牧之,比如七武士,他们籍籍无名的消失了而已。

而拯救了一座又一座鹅城,拯救了天下的他们,或许才是真正的“侠之大者”。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当我们看着张牧之独自追去的这一幕,如同之前看着武士们看向坟堆的那一幕时一样,无不感到是唏嘘不已。

但无论他是否有被遗忘,他是死了还是活着,他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有没有哪怕至少一个人会望着他的背影来怀念他,但至少这一次战胜黄四郎,他做到了,他投身迈步的去做了。

在他与三船敏郎一样直视着镜头、打破第四面墙,对着“我们”说要复仇,要把黄四郎连根都拔掉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一位伟人了。

讲了两部电影,说了这么多,我想说的究竟是什么呢?

不论六十六年前,黑泽明大师到底想要通过《七武士》表达些什么,但是这样的歌颂,这等的创作力,这种层次的思想性、技术性以及故事性皆可兼并的大作,在今天并非是没有,并非是创作不出。

比如姜文这样、在今天同样属于“大师”级别的导演,就能在十年前,在戴着镣铐跳舞的情况下,跳出了一个技压群雄,拍出了一部《让子弹飞》这样的杰作,过了审,票房口碑双丰收,站着把钱挣了。

但即便是姜文,他想要拍出这样的片子,其实也都是很不容易的。

那么活在底层的,正在被大时代的浪潮所淘汰着、都尚未来得及去啸聚山林成为麻匪的,我们这些“落难武士”们,又该要如何是好呢?

我们的结局,是否只剩下被那些自私卑劣的村民们进行屠杀抢掠了呢?

up主“齐天大肾余潇洒”说过一番话,在这里我照搬上来吧:

这番话说出了我的心声,我只能举双手双脚的赞成。

好作品在今天不是没有,不是做不出,而是时代不容我等,是当下的大环境不允许我们做到。

为什么这不是我们的时代?

这个环境为何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为何会出现这种“极夜”现象,并不全是野狗们的责任,也不全是资本家或观众、读者们的责任,换言之便是一句话:

这既是一种悲哀,也是我们活该。

为何说如此?

答案很简单:我们、你们、他们,大家都有责任。

如果黎明就在眼前,已经有人开枪了,大泽乡已经起义了,武士们已经走进村庄了,但子弹却白射了一弹,却没有一个村民出来迎接,没有任何人响应陈胜、吴广的号召,那接下来黄四郎继续作恶多端、山贼依旧要来掳掠、赵高依旧控制胡亥暴行施虐,那该谁来保护大家、拯救大家呢?

如果太阳照常升起,但却没有人愿意睁眼、所有人都视而不见,子弹全都在膛里腐烂掉,那该谈何去让它飞一会儿呢?

如果最悲惨的情况,这里是永夜,我们对着夜空开了枪,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我们将前赴后继的死在恶龙的城下,没有人关心我们肠子里到底是几碗粉、只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被开膛剖腹…

那么,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呢?

其实,要解决这个现象的方法也很简单:还是我们、你们、他们,只需我们大家一起,就可以做到。

我们每个人,都从一开始就可以成为头雁,不需要自甘做野狗。

不是谁赢你们帮谁,而是你们帮谁谁赢。

除非,你自愿在天际线的黎明前、选择不睁开双眼,任由山贼继续掳掠你,黄四郎继续奴役你,心甘情愿的任由文化垃圾占据市场主流,降低你的审美,把好作品通通驱逐干净,把好作者一一赶尽杀绝…

就像未来的事不可妄言,谁也不知极夜后是否一定就有极昼…但如果你选择紧闭双眼,那你所见到的,就永远是极夜一样。

那么,任凭世上再出多少位七武士、张牧之还是刘邦,也都救不了你了。

其实早在两个月前,关于这个主题的想法,我就已经有所冒出了。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好的影片作为共鸣与切入点。

这种思想,如果直截了当的写,未免会令人觉得我太浅显、以为我在第二层。

直到看了up主“电影最top”前段时间做的、有关《七武士》的一期视频后,才令我深有感触,决定去感受一下这部三个半小时的长片,而后结合这个“极夜”的想法,整出一篇我的“年度最佳”来。

看完《七武士》后,我是深有感触,但在开工时,这部电影带给我的灵感、却又无时无刻不令我想到《让子弹飞》,于是,我又两篇合着一起写。

写出来了后才发现,它们原来有那么多共同点,是那么的契合我所想表达的这个概念。

我想表达的是什么,这篇文章指的“极夜”究竟是什么,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无论你们看到了哪一层,以为我在哪一层,我都在武士刀、火枪以及头雁所属的那一层。

我义愤填膺的提出这些言论,不是空口说白话的。

至少认识我的同学都知道,我一直在冒着这些风雪、向那座高峰而迈进,我早就扣下扳机、鸣出了枪响,等着让子弹飞一会儿,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篇文章,我是在把《槊蟒记之金蛟破海》写到刚好80万字、并完整认真的看完了一遍《七武士》及《让子弹飞》后,我耗费了将近一个星期,才终于写完的一部年终大作。

我也自感,这篇文章匹配得上我“今年最佳”这一称号。但愿你们看得明白,理解得了我的意思。

今天发出去后,我也要接着继续去写我的大作了。

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

好像过几天,就要到那个谁的生日了吧,跟这篇文章提到的某个角色有关的,一个永远都活着的人物。

那么我就在这个结尾,提前祝他诞辰快乐吧。

我是泓烧鸭。

此致,敬斗志,敬生命,敬梦想,敬自己,敬那位永远都活着的人物。

——泓烧鸭

——完成于2020年12月22日星期二下午16时43分,根据地网络生活馆b区108号机(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