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宫宴上, 乔湛的目光几次不动声色的落在祁恪身上。
今日的六皇子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气度不凡, 朝中支持者甚多, 而皇后嫡子九皇子祁恒, 因为性情敦厚、素来有礼贤下士的名声, 在朝中支持的人也不少。将来的太子人选, 无非就是这两位了。
他素日看着圣上的态度,像是更偏爱六子些。
乔湛知道祁恪一直野心不小,试图拉拢永宁侯府。如今沈惜的真正身份大白于天下, 原本无甚干系的卫国公府和永宁侯府成了姻亲,卫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又出身辅国公府。
若说祁恪不想趁机拉拢三府,乔湛都不相信。
可他更在意的是, 烺哥儿要送给沈惜两颗上好的东珠, 到底是烺哥儿的无心之举还是祁恪的有意安排?
“……乔侯爷?”听到有人叫他,乔湛这才回过神来。
他侧过头, 发现说话的人竟是顾清。
这会儿已经撤了席面, 圣上特地让京中四大名班来为太后祝寿献艺, 这会儿听戏时众人便坐得随意了些。乔湛才离席不过片刻, 顾清便跟了过来, 可见是有话要说。
“顾大人。”乔湛只得把心思从祁恪的所图上收回来,专心应付顾清。
这位探花郎倒是深得圣上看重, 做得一手锦绣文章,谈吐间也颇有见地。虽是如今身份不显, 往后未尝不能入阁拜相。
“恭喜侯爷、夫人。”顾清虽是笑着, 心中的苦涩却只有自己知道。
沈惜被封为县君的缘由,顾清一早就知道了。那道圣旨,还是他奉命拟的。当初乍听到消息时,他甚至险些在御前失仪。
如果他当初没把话说得决绝——
漂亮又温柔贤惠的惜娘,一定会被母亲喜欢,她嫁给自己便皆大欢喜。
今日给乔湛道喜的人不少,尤其是在爱凑热闹的齐珏强烈要求下,乔湛已经许出去好几桌席面,答应在杏花楼一品楼等地请客。
顾清竟也来道喜,着实是有趣。
“多谢顾大人。”乔湛挑眉,态度温和的道:“到时候乔某在一品楼摆宴,若是顾大人有空,还请赏光。”
顾清面上掠过一抹尴尬,很快他鼓足了勇气开口,“乔侯爷,我和沈——”他顺嘴又想叫沈姑娘,却觉得在乔湛面前实在不妥。便道:“我曾赁过尊夫人的养父母家隔壁的宅子,这才与尊夫人有数面之缘。”
他这是在解释他为什么会认识沈惜?怕自己误会他和沈惜的关系不成?
乔湛不动声色。虽然自己不喜顾清对沈惜似乎有点说不清的情愫,可自己断不会迁怒到沈惜身上。
果然顾清又继续道:“先前怕有伤尊夫人的名声,也不知何从提起,那次才没有说。”
“无妨。”乔湛表现得很大度,坦然的道:“惜惜已经都告诉我了,顾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顾清眼底闪过些许狼狈之色。住了口没再往下说。
乔湛觉得纳闷,这顾清遮遮掩掩却又想解释什么,欲言又止的模样令人生疑。
殊不知两人在一处说话的举动,引起了祁恪的注意。
他暗中吩咐人去探听,回来之后的只言片语,却让祁恪吃了一惊。
两人所说的竟是同沈惜有关?
祁恪立即上了心,预备回去后就命人查顾清和沈惜的瓜葛。突然他想起前几日,陈莹说过的话:常玥曾和她抱怨到沈惜一副清纯无辜的模样,却也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虽说当时祁恪便正色制止了她,只说沈惜是烺哥儿的救命恩人,不希望从陈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陈莹到底乖乖闭了嘴。
他为过世的原配守了三年,如今时间一过,他的婚事又将被重新提起。这些日子以来,陈莹话里话外都透着想让他提亲的意思。
哪怕是继妃,有这样儒雅俊朗、温柔体贴的夫君,陈莹也是极情愿的。
到底是不是常玥凭空造谣?陈莹不知道他的心思,定然没有故意试探他的意思,不过如实照说罢了。
若是真的有这么个人,他会是顾清么?
顾清进京是一年多前,那时沈惜还是身份低微的承恩伯府的下人——想到这儿,祁恪心中猛地一跳,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娇俏貌美的小姑娘,英俊多情的书生……
祁恪唇角扬起,眼底却一片冰冷,并无半分笑意。
真是有意思,看来对她有非分之想的,还不止自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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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挨到上了马车,沈惜仍是和乔湛同乘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