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艰难的往前移动,江琼脸上流露出惊惧之色,脸色苍白缩在江擢身边,眼眶的泪摇摇欲坠。可就在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将她推得往前扑了出去,她发出一声充满恐慌的惊呼,手臂下意识往旁边抓去。江善本就是被人流推着往前走,已经是站不稳了,却不想还被江琼这么一拽,当即就要朝地上栽去。她顿时大惊失色,后背窜上一阵寒意,这跌下去再想爬起来可就难了。她心脏瞬间跳到嗓子眼,用力伸手想去拉旁边江擢借力,好让自己站稳,却不想指尖刚触摸到他的衣角,下一刻就被用力挥开。“阿琼!”江擢脸色陡然一变,全副心神都在往前扑去的江琼身上。江善瞳孔一缩,茫然地看着江擢满脸焦急地扶起江琼,那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的关切模样,让她心口一涩,眼里蒙上一层浅淡的水光。她和江琼同时往地上倒,江琼的一边手腕还在他手上拉着,而她就站在他侧后半步,只要他肯拽她一下,就能缓解她此刻的僵局,可惜他没有......“砰——”江善右脚扭曲地倒在地上。说不伤心是假的,但现在情况紧急,容不得她多想,在倒下去的瞬间,她立即抬手护住脑袋,忍着右脚尖锐的疼痛,咬着牙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少人的膝盖撞在她背上,她感觉胃里一阵动荡,心里泛起剧烈的恶心,此时也顾不得这些,等她好不容易站起来,早已不见江擢两人的身影。她抹了一把脸,拖着扭伤的右脚缓步往前移动,后面不时有人朝她撞来,她紧咬着唇极力憋住眼底的泪光。“唔!”江善嘴里发出一声闷哼,扶着墙壁痛苦地弯下腰,脸上立即渗出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滑下。她原本是在街道中间,后面因为走的太慢,不知不觉就被挤到了边上,方才不知是谁推了她一把,让她直直朝旁边的墙壁撞了上去,特别是左边肩膀,尽管她努力往旁边避开,仍然撞上了坚硬的石墙。她捂着左肩一动不敢动,宛如上岸的鱼儿一般,张着嘴巴不停吸着冷气。左肩上剧烈的痛疼告诉她,她的肩膀很可能撞伤或是脱臼了,她无助地蹲在地上,只能看着人流无情地从身边淌过。“二姐?二姐?”隐隐约约的呼喊声传来,江善茫然地思绪一清,憋着一口气撑着墙壁缓缓起身,循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江钰艰难地在人群中逆行,目光焦急地四处搜寻。她眼眸一亮,赶忙朝他喊道:“三弟,咳咳,三弟,我在这儿。”“二姐!”江钰看到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挤开人群激动地朝她跑来,“你没事真是太好......”话未说完,就看到她死死捂着肩膀,嘴唇都发白了,脸颊两侧碎发被汗水打湿,黏腻腻地贴在脸上。他神色一变,紧张问道:“二姐,你这是怎么了,哪里受伤了?”江善想要扯出一抹笑容,却发现她根本做不到,“我右脚扭伤了......肩膀也好像脱臼了......”“二姐,你上来,我背你出去。”他微微弯下双腿,示意江善到他背上来。江善吓了一跳,赶忙摇头道:“不用,你扶着我就行,我们走慢点。”两人身量相差不多,且江钰还比她小两岁,她真怕自己将他压扁了,好在现在人群没有方才那么拥堵,听动静像是有官差到了,两人慢点走也是可以的。“也行,我走外面,二姐你在里面慢点。”江钰小心地搀着她,时不时留意着她脸上表情,一旦出现皱眉或是抿嘴的动作,就要停下来让她歇一歇。江善点了点头,心底涌上丝丝暖意,苍白的脸颊也比刚才多了两分血色。*江善和江钰两人是最后回到临江楼的,陈老夫人等人全都聚在大堂,焦急地让身边的丫鬟婆子出去打探消息。酒楼里闹哄哄乱做一团,外面街道上马车堵得水泄不通。“阿善回来了,好孩子快到外祖母这儿来,吓坏了吧?”陈老夫人看到江善和江钰两人从外面进来,心里大松口气,吩咐马氏不用派丫鬟出去找人了,又让收拾马车赶紧回府。陈氏一心都在昏迷的江琼身上,还是听到母亲的话才发现江善回来了,当即横眉竖目呵斥道:“你一个劲儿乱跑什么,还要害得你弟弟冒险去找你,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住嘴,我看你才是昏了头了,孩子好好回来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陈老夫人看着外孙女蓦然黯淡下来的眼睛,心里忍不住泛上点点怜惜,她这个女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好好的孩子硬生生被她推远。马氏出去安排马车,回来就发现里面气氛有些沉重,不明所以说道:“母亲,二妹,马车安排好了,咱们先回去吧,我也让人去请大夫了。”又对江善关心道:“我瞧阿善一直捂着肩膀,是不是受伤了?”江善勉强露出一点笑容:“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没什么大碍。”这哪里是没有大碍,她疼得都快直不起腰,全靠江钰支撑才没倒下去,然而陈氏没多给她一个眼神,嘴里连连说道:“对对对,阿琼一直昏迷不醒,咱们得赶紧回去请大夫来看看。”她垂下眼眸,嘴角含着淡淡的冷意,余光冷不丁发现江擢在往她这边看,眼里流露出半抹歉意。当时情况紧急,他只是下意识将拽着他的人挥开,等安全回到临江楼,才回忆起方才做法的不妥,对于受伤的江善,也多了些许的歉疚。江善怔愣片刻,旋即平静地移开目光,迟来的关心比草贱,她也根本不需要。陈老夫人看着面前嘴唇抿直的江善,又扫了眼捻着绣帕仔细替江琼擦拭额头的女儿,心里深深叹息一声,语气沉重道:“行了,都先回去吧。”陈昕言和陈叙言在出事的时候,因为离得比较远,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很轻易就回到临江楼。唯独江善四人离得近,受到了波及。不过除了她和江琼,倒没有他人受伤,陈老夫人担心两名外孙女,便没有直接回陈府,而是一同来了文阳侯府。江擢抱着江琼下了马车,大步朝正院走去,江钰搀着江善也从马车下来,准备扶她回望舒院休息。然而到分开的地方,众人一时犯难了。方才出事的时候,受伤的人不少,马氏的人跑了好几个药铺,才请到一位大夫,而现在就是先为谁看病的问题。陈氏顿了顿,对江善劝道:“你大姐昏迷到现在还没醒,就先让大夫替她看看,左不过就半个时辰的时间。”江善还没应声,江钰先替她抱不平了:“大姐昏迷的时间还少么,哪一次不是睡一觉就好了,你好歹看看二姐,二姐才伤得更重。”被儿子当着众人的面顶撞,陈氏脸色难看得不行,之前江善没有回来的时候,阿钰何时顶撞过她?果然是商户里养出来的,将她好好的儿子都带坏了。江善拉了拉江钰衣袖,轻声说道:“三弟,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还忍得住,就让大夫先给大姑娘看吧。”这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一如她此时的表情,清清淡淡像是面对陌生人一般。在陈氏为江琼开口的那一刻,她对陈氏那丝仅剩的母亲情分,也消耗的差不多了。陈老夫人闭着眼,胸脯不停上下起伏,可见也是有气的。马氏轻咳一声,出来缓和气氛:“我看不如这样吧,先让大夫去给阿琼看病,我再派人去请去其他大夫,只是就要让阿善多辛苦一点了。”“劳烦舅母了。”江善沉静点头,又对江钰说道:“三弟扶我回去吧,我实在有点站不住了。”江钰看了母亲一眼,最终失望地收回目光,扶着江善回了望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