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东边的天空晕上一层绯红的薄纱,清晨的微风带着两分凉意,吹得人舒服的扬起脸颊。红绡提着早膳从大厨房回来,在陈府有一处不好,一日三餐得往大厨房跑,不像在侯府的时候,院子里就设有小厨房。江善由流春伺候着梳洗后,坐到了妆奁镜前,瞥见红绡进来的身影,问道:“我让你娘送的消息,都送出去了么?”“姑娘放心吧,奴婢娘昨日专门跑了一趟,那些铺面的掌柜,说是今日午后上门来拜见您。”红绡一边回江善的话,一边将食盒里的早膳拿出来摆好。江善闻言点点头,陈氏给她的几间铺面,虽然算不上太好,不过既然现在换了主子,也该让那些掌柜的认认人。她对账面这些事情,懂得不算太多,简单的看账对账还是会的,没道理自己的铺子,连盈亏都不知道。“......对了,表哥那边已经出门了吗?”想起什么,江善问了一句。昨晚江善独自回来后,就上床歇息了,也不知道那边后续如何。红绡回道:“表公子昨晚在前院歇下的,今早天色将亮,就带着百瑞去了国子监,说是要赶早课。”江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用过早膳,江善带着流春去了静然院请安,至于陈老夫人那边,因为年龄大了,不耐烦日日早起,只让晚辈初一和十五过去。虽然江善和马氏的关系,较之一般的婆媳来得更亲近,但或许是两人都有心事的缘故,草草寒暄闲话两句,喝过一盏茶后,江善就让马氏打发了出来。重新回到琅萱院,江善和流春开了嫁妆箱子,将那些颜色略有泛黄,或是已经过时的布料找出来,然后准备找个时间,将这些送去慈幼局。慈幼局是大昱开国之初,由当时皇后娘娘牵头设下的,里面收养着不少被父母遗弃的婴孩,以及那些父母皆亡,族人不愿抚养的孤儿。一番挑挑拣拣过后,能让江善使用的布料,就只剩下一小半。江善望了眼旁边选出来的料子,眼里隐有讥讽之色,陈氏还真是找着机会就给她寻恶心呢。“去把珍珠和红绡叫进来,你们先选一选,看得上的就留下来,其他的找时间送去慈幼局。”江善对流春说。流春点头出去叫人,不大一会功夫,珍珠脆生生的声音传到江善耳中,一道活泼的人影欢快地跑过来。“姑娘,您真是太好了,奴婢娘昨晚还念叨着,想做一身新衣裳呢。”珍珠扬起一张大笑脸。珍珠的娘跟着来到陈府后,江善安排她管理着茶房,至于红绡的娘,因为有两分气势,江善就让她管着院里的丫鬟。江善弯起唇角:“想要新衣裳,就自己来选,选中的都拿去,既然你娘做了新衣裳,你爹也不能差了,里面有几匹深色的,你都拿了去吧。”珍珠眼睛一亮,笑眯眯福身道:“谢谢姑娘,奴婢就不客气了。”珍珠犹如落入米缸的老鼠,在大堆的布料里,这边翻一翻,那边摸一摸,几个人中就数她最忙。等到珍珠心满意足的停下手,脚边已经放着七八匹选好的料子,时间也来到正午时分,提膳回来的惜春来库房叫人了。江善正想让惜春也选上两匹,然而话还未出口,陈婆子焦急的跑过来,回禀道:“姑娘,快些回去吧,老夫人跟前的嬷嬷来了。”流春将选好的料子交给珍珠,她上前扶着江善,“姑娘,咱们现在回去?”江善微微颔首,三人脚步匆匆的往正房走去。来得是陈老夫人跟前的何嬷嬷,她一身深褐色团花褙子,头上别着一只样式简单的金钗,手腕上套着两枚银镯子,微白的头发一丝不苟梳在脑后,举手投足间透着规矩二字。见到江善进来,她动作标准的蹲下身行礼,等到江善叫起后,这才缓缓起身,双手置于腹前,一板一眼说道:“老奴奉老夫人的命令,来向少夫人传话,老夫人因娘娘之事,近日寤寐难安,所以想请少夫人往京郊素月庵走一趟,为老夫人在菩萨面前祈祈福。”流春斟茶的动作一滞,手上拿着的茶壶差点脱手而出。何嬷嬷却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骇旁人的话,面色如常的继续道:“因为时间赶得急,少夫人现在就收拾东西吧,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为什么?”江善的声音干涩,呆呆地愣在原地,脸上布满茫然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