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皇后眼神躲闪,硬着头皮道:“不管怎么说,阿姝都是被熙贵妃养的小狐狸所伤......”太后闭了闭眼,心里的失望难以言喻。她可以为阿姝做主,却不是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除了今日这事,皇后在背地里还有多少事,是哄骗着她的?肆意辜负她的信任,看来还是她对她们太好的缘故。就在这时,殿外响起内侍的通传:“陛下驾到——”太后怒容稍减,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江善,心里沉沉叹口气,皇后想借此惩戒熙贵妃,恐怕是打错如意算盘。盛元帝逆着光进来,目光在殿内巡查一圈,见江善没有受伤,提起的心放回原地,冲太后躬身揖礼,而后温和笑道:“母后这般急着唤贵妃过来,莫不是迫不及待想开今晚的酒宴?”太后斜睨过去,凉凉打趣道:“我为何让贵妃过来,你能不知道?”盛元帝碰碰鼻尖,带着江善到椅上坐下,这才说:“大公主的教养,惯来劳烦您和皇后,如今看来颇为不妥,您对晚辈仁慈宽容,皇后......”说到这里,他明显停顿片刻,似是在斟酌用词。从进来过后,他没有向皇后看去半眼,将忽视贯彻到底,“......皇后愚钝糊涂,朕有意收回大公主府,让她住在康宁伯府去,也好学学如何孝敬长辈。”听到皇帝的对自己的评价,皇后整张脸青得发黑,嘴唇哆嗦两回,发不出半个音节。太后也是没想到,皇帝如此不留情面,看了眼羞愤欲死的侄女,摇头道:“不可,因着之前的事,你已经收回阿姝的封号和食邑,再把公主府收回,你就真的不在乎,这个女儿的死活了吗?”话音落下的瞬间,俨然流露出严肃和反对。皇帝转着指间扳指,淡淡地说:“接二连三损害皇室名声,宗亲间已多有闲话,皇后未尽到教养之责,朕只能另让人来教她。”“那也不用收回公主府......”太后放缓语调,“公主府是她身份的象征,阿姝再如何不好,也是你唯一的嫡出,便对她多两分宽容吧。”皇后缓过神,怨毒地瞪向对面,看着皇帝接过茶盏,试过温度后递给江善,心底顿时翻江倒海,含怒质问道:“陛下,就因为熙贵妃,您便要看着阿姝去死吗?如此,你不如把我也赐死吧,好给您的熙贵妃让路!”盛元帝抬起眼睛,视线落在皇后扭曲的脸上,说不出的冷漠和锐利。他一时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其实皇后吼完,就开始后悔,但最后的自尊,不允许她低头服软。气息静寂了几息,太后疲惫地吐出口气,一时间竟觉得皇帝对皇后的评价,还真是精准无比,可不就是愚蠢糊涂至极!这是生怕皇帝不会废了她吗?对这个拖后腿的侄女,太后满心的无力,有时候她真的觉得,一意孤行让这位侄女入宫,是她做得最错的事。因为这事,她和皇帝起了芥蒂,连带着对承恩公府,也多有不喜和厌烦。但对皇后失望是一回事,皇帝废后又是另一回事。她冷瞪着皇后,凛声道:“你快些住嘴吧,不会说话就不要说,阿姝被养得张扬跋扈,还不是你在背后纵着。”皇后动了动嘴角,心里略有不忿。阿姝身为嫡出公主,骄纵些又如何?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陛下偏袒熙贵妃。太后嫌弃地收回眼神,继续道:“让阿姝住到康宁伯府,我也是同意的,不过公主府,倒不必收回来,总归得给她留两分脸面,咱们做长辈的,还能真和晚辈计较不成,熙贵妃,你说呢?”这是想让江善,对今天的事退一步。太后和皇后都有看出来,盛元帝收回公主府的打算,除了不满大公主专横骄纵外,就是在给江善撑腰。皇后嘴里的肉被咬得出血,含着满嘴腥味反问道:“陛下,阿姝被熙贵妃养得狐狸所伤,您就真的一点不在乎?还要在这个时候,在她伤口上撒把盐!”盛元帝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对外打了个手势,一个低着脑袋的小太监,快步从外面进来,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礼。“你告诉太后,贵妃养得小狐狸,为何会攻击大公主。”小太监诺诺应是,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小庆子也就是这个小太监,在得到江善的吩咐后,就带着雪团儿一路逛到御花园,小狐狸本就是个闲不住的,在假山水池边上蹿下跳,好巧不巧撞上从拐角过来的大公主。大公主满面怒容,脚步沉沉地从对面过来,不想好端端走在路上,一只小狐狸突然蹿到脚边,当即心生恶意,抬脚用力踹过去,直接小狐狸踹得翻了三个跟头。看见大公主的身影,小庆子暗道一声不好,忙跑过去请罪解释。大公主刚受到皇后训斥,正满心不爽快呢,又见跑出来的内侍腰间,挂着仪元殿的腰牌,顿时怒从心起,厉声命人看住小庆子,不管不顾地朝地上冲她龇牙咧嘴的小狐狸踢去。再次受到攻击,雪团儿被激起凶性,找准机会一口咬到大公主脚腕,大公主痛得连连惨叫,抓起脚腕处的小狐狸,使劲朝假山上砸去。后面的事,就是众人所知的,大公主受伤,跑到慈宁宫告状,而小庆子则手忙脚乱地,抱着雪团儿回仪元殿。“他是熙贵妃的奴婢,谁知道他说的......”皇后想要辩解,却被太后冷冰冰的眼神吓住,悻悻地闭上嘴巴。听完小庆子的叙述,太后心里没有半点意外,又见江善冷凝着脸,显然是心有怒意。就算是养在自己身边的孙女,她都忍不住说声活该,你踹过去一脚,还可以说是无心之失,再说,这小狐狸到底是野物,还能期待它站着不动,任你打骂欺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