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词穷,含糊道:“就是因此,才更要让阿琼回来,不然睿王府哪还有她的位置。”再说,等阿琼回京后,老大不需常常往京外跑,还能加深和睿王府的联系,多三全其美的事情。看清对方脸上一副为她好的神色,江善只感觉无比好笑,懒得再和对方废话,直接道:“我这个人小性记仇,所以你再提一声江琼,我立马让人请你出宫!”一个‘请’字,莫名地透着威胁。陈氏不知有没有听出来,反正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难受地憋了半响,艰涩地吐出几个字:“......我这都是为你好!”江善垂下眼皮:“不需要!”“行行行,我不说总成了吧!”对这个固执倔强的女儿,陈氏现在除了暗自服软,没有任何办法。想想就心酸,这天下哪个做母亲的,能做到她这份上?满心委屈的陈氏,下意识忽略掉她此前,对江善的冷淡和嫌弃。江善半靠在软枕上,瞟见陈氏忍辱负重的表情,朝上小小翻了个白眼,接着说起正事:“有件事情,我要通知你一声。”是的,没听错,是通知而不是商量。“什么事?难道是你给你大哥,求了个官职?”陈氏来了精神,双眼灼灼地盯向女儿。“是阿钰的事!”江善加重语气,“我给阿钰看中位姑娘,相貌出众,脾性稳重,我已经和陛下说好,这两日就给阿钰赐婚。”至于她那名义上的大哥,都有时间频繁往素月庵跑,想来是不急着当差的。“什么?!!”陈氏听得浑身炸毛,本能地抗拒这种,让自己权威受到挑衅的事,“不行!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江善眉眼蓦然冷下,黄氏冷不丁瞧见,偷偷去拽婆母袖摆,小声提醒道:“母亲,不如先听娘娘怎么说?”......只希望那未来弟妹的家世不要比她好。陈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视上首榻上的人,表明自己的态度:“阿钰的妻子人选,我早就在替他相看,你年纪轻不知事,难道还能比我看中的人好?”毫不怀疑,这语气中充满埋怨和不满。“你相看的是侯府嫡次子的妻子,而不是阿钰的妻子!”说到这事,江善就难掩气愤。陈氏近来的动作,她在宫中都隐有耳闻,瞧瞧她看中的都是什么人,一品公侯府上,郡王府上,甚至有王府的姑娘,她那颗觊觎之心,就差摆在太阳底下。也不瞧瞧人家能不能看上阿钰,再说,这些娇生惯养的姑娘,能是好相处的吗?阿钰又老实单纯,和这些姑娘在一起,恐怕得被压得抬不起头。不是说这些高门贵胄中,没有温柔贤淑的姑娘,但端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一味的好高骛远,最后恐成孽缘。“这有什么差别吗?阿钰难道不是侯府嫡次子?”陈氏板着脸,势要和江善争论到底。江善道:“我不想和你废话,我给阿钰看中的,是户部郎中胡知章胡大人的嫡次女,虽只是嫡次女,但也......”“什么?你是眼瞎吗?那户部郎中才几品官!”陈氏声音打颤,是气的。“放肆!”内官特有的尖锐嗓音,狠狠刺入陈氏耳膜,魏进福扯动脸皮,冷冷提醒道:“侯夫人,您可还记得,您在和谁说话?”陈氏眼皮跳了跳,却又舍不下脸皮请罪,僵着脸坐在椅子上。眼见那内侍的脸色,越发阴森可怖,偏贵妃娘娘无意阻止,黄氏吓得心脏砰砰跳,小心翼翼道:“娘娘恕罪,母亲她不是有意的,她就是一时口不择言,还请您原谅则个。”江善微顿,对魏进福挥挥手,这才道:“你要是觉得不放心,可以找机会见一见,胡府的那位夫人,那小姑娘举止端庄,不卑不亢,教养和品行方面,不比那些勋爵贵族府上的差。”而且,陛下私下查来的消息,也表明胡府夫妇俩,及其下养育的儿女,都不是那种口蜜腹剑,表里不一的人,府中父慈子孝,温馨和乐,手足间同气连枝,亲近友爱。由这样父母养出来的女儿,其内心定然温暖柔软。陈氏仍然不满意:“她表现的再好,可那出身......你到底是在乎阿钰,还是要故意害他,好好的勋爵之女不要,偏偏看上这五品小官的女儿。”“你焉知那位胡大人,日后不会升官?”江善疲惫反问。陈氏振振有词的反驳:“那也是日后的事,近来不少夫人和我搭话,言辞间无不是透露出,想和咱们府上结门亲事,这多好的机会呀,你宁愿就这么白白错过?”江善点点额头,既然说不清,那就不需再说,直接强势镇压:“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过几日会有圣旨赐下,再无更改的可能。”陈氏哽住,胸脯上下起伏,气得嘴唇直哆嗦。黄氏则暗松口气,忍不住庆幸贵妃娘娘插手,不然等婆母给小叔子,挑中高门勋爵的妻子,她这位做大嫂的,多半得被弟妹压一头。后悔,是陈氏心里唯一的情绪,怪自己前面挑花了眼,要不然她早早将人定下,哪还有这孽障插手的份?“......你就仗着有陛下,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旁人都羡慕她,有位做贵妃的女儿,可谁知她在这里面,吃了多少委屈,偏偏她还不能发作,不然侯爷定得怪罪上她。这话说得心酸呀,江善柳眉轻扬,翘起嘴角道:“夫人总算说对一句话。”说对什么?是仗着陛下,还是不把她放在眼里?陈氏鼓起眼睛,她发誓,她日后再也不进宫,来受这门子鸟气!黄氏垂着脑袋憋笑,却是万万不敢发出动静,免得被婆母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