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琼的这番动作,落在对面三人眼里,只是无谓的挣扎。慎德庵的住持,一位面容慈祥的师太,看向缩到墙角的江琼,慢慢开口道:“从被送来慎德庵的那日,你就该明白自己的处境,妄想逃脱生天,不过是害人害己。”说着看向旁边黑脸的师太:“把东西拿上来吧,好生送江施主一程。”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仍然是慈眉善目。黑脸的师太点点头,冷瞪一眼地上的江琼,甩着袖子出了房间。听见这话的江琼,脸上闪过惊恐之色,一双泛起水雾的眼眸,警惕的瞪着对面。“你,你们想做什么!”“好叫江施主明白,盛元十九年冬月,慎德庵东北角静室失火,致一位未能跑出来的施主丧命,慎德庵全体上下......深感抱歉。”那脸色和善的师太说道。江琼脸色一白,好似被人从头到脚,浇下一盆冰凉的凉水。她嘴唇哆嗦一下,惶恐万状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是侯府的姑娘,我的夫君是睿王世子,我要是出事,你们都别想好过!”最后那句威胁,她几乎是嘶吼出声,喉咙里的痒意促使她想要咳嗽,却又为维持严肃的神情,而死死压抑住咳嗽的欲望。这也就导致她的脸色憋得通红,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似是想从对面两位师太脸上,找出哪怕半点退缩或迟疑的神情。可惜,注定要让江琼失望,对面两人的脸上,由始至终只有平静和沉默。那和善的师太叹息道:“江施主搞错一件事情,不是我们要杀你,是你自己把自己推到今日的地步,在你起意逃走的那一刻,就该明白会有什么下场。”“你闭嘴!”江琼怒视对面,惊惧之下,嗓音尖利无比,“我凭什么要被关在这里,我明明没有错,没有错!是江善那个贱人,是她害我,她才是该死,你们为什么偏要针对我!”凭什么是她死?要死也该是江善那个贱人去死!这般想着,江琼猛地从地上蹿起,发疯似的向门外奔去。说时迟那时快,和善脸的师太脸色一变,右手如电精准抓住江琼手臂,将她用力往后一甩,江琼本就双腿发软,凭着一股怒意行事,被这么一甩,直接砰的一声被甩到地上。“啊!”一声惨叫响起,江琼捂着撞上地面的肩膀,痛得她脸上冷汗涔涔。“贫尼说过,请江施主不要让我等为难!”和善脸师太冷冷道。江琼咬着嘴唇,痛得说不出话来,仅能发出虚弱的呻吟。就在这时,端着药碗的黑脸师太,推门从外面进来。住持对着她点点头,随后看向江琼,慈善的眉目微敛,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江施主便喝了这碗药,安然的离去吧。”黑脸师太端着药碗上来,踢了踢蜷缩在地上的江琼,恶声道:“你最好识相一点,别逼我们把你绑在床头,到时候燃起火来,可没人救得了你!”要不是静虚师妹,说什么活活烧死,有违阴德,不然哪需这般麻烦。“走开,你们都给我走开,我不喝,我不喝!”江琼右手胡乱挥舞,煞白着脸往后躲,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身体紧绷到极致。“由不得你!”黑脸师太抓住江琼臂膀,将人往自己这边拽,一面将手上药碗向她嘴里灌。江琼惊恐的挣扎,摇着脑袋拒绝黑脸师太的灌药,一双手朝着药碗挥去,黑脸师太一招不慎,正好被打中手中药碗。只听砰的一声,药碗应声而碎,冒着热气的褐色药汁,在地上缓缓蔓延开。黑脸师太的脸色更黑了,江琼眼里闪过一抹喜意,然而还不等她松口气,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到她脸上。江琼下意识捂住脸颊,怨毒的看着黑脸师太,“你......你竟敢打我?”黑脸师太冷笑道:“要死的人,我打你怎么了?”说着站起身,冲外面道:“清慧,再给我端碗药进来,灶上煮着一大锅,随便你打翻多少。”最后这句话,是对着江琼说的。主持微阖着眼睛,提醒道:“再叫两人进来,赶紧把事情处理好,不要再生变化。”黑脸师太闻言点点头,抬脚出去叫人去了。旁边和善脸的师太,看了眼窗外的雨幕,犹豫着说:“这雨也不知得下到什么时候......”“无妨,不过是个由头。”主持捻着佛珠,平静地说:“稍后随便挖个坑,把她埋了便是,再把之前准备的骨灰,送去给睿王府。”反正烧成灰后,谁知道那里面是谁。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决定好她死后的事,江琼怕得牙齿打颤,整个人心惊肉跳,明明浑身发凉,手心却在淌着汗。“不可以!你们不是信佛么,你们不能杀生的!放了我,快放了我!”江琼摇着脑袋,含在眼眶里的泪珠,似是终于承受不住重量,如雨珠般接连滚落脸颊,湿漉漉的头发,黏在白皙的脖颈上,更衬得旁边的肌肤,苍白而恐怖。进来的黑脸师太,正好听到这句话,嘴里冷嗤一声。慎德庵是庵堂不假,但自建成之日起,已经上百年过去,这里又惯常只有,犯了错被关押的妇人和姑娘,庵里的师太们还信不信佛,这就有待考究了。“你们去把她按住,我来灌药。”黑脸师太对跟着进来的两人道。两人瞧着比黑脸师太年轻些许,但眼里是如出一辙的麻木和无波,听到吩咐,没有丝毫犹豫的向江琼走去,一人按住她一边手臂,顿时让江琼无法动弹半分。“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救命,来人啊,救命啊!”似是猜到接下来的事,江琼无助的惊慌挣扎,秀丽的眼眸瞪到最大,里面溢满绝望和怨恨。对江善的,对侯府的,对睿王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