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很明确地向赫舍里丽儿表达了她对她的满意,赫舍里丽儿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卫珏站在她下首之处,仔细地观察赫舍里丽儿的表情,却又看见了那般似忧非喜的神色,可瞬息之间,她便脸上露了欢喜:“太皇太后,您谬赞了,奴婢哪有您说的那么好?”太皇太后又将视线转向了卫珏,脸色却沉了下来,“这一位么,是哀家亲自挑选的,自也不会有错,你们两人能互相扶持着,那自然好,毕竟,这皇宫,不比寻常百姓之家,有人帮扶着,日子才能过得下去,但是,可千万别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做什么鬼崇之事!”卫珏吓了一跳,心想太皇太后察觉了什么吗?她忙和赫舍里丽儿一起,向太皇太后齐声道:“是,太皇太后,奴婢谨听教诲。”太皇太后见卫珏垂着的眼皮不停地眨动,知道她表面说的一套,心底想的又是一套。胆大包天,简直是胆大包天,她还从未见过这般胆大包天的女子!太皇太后便道:“苏茉儿,哀家也累了,扶哀家先回去,你们俩人,好好想想哀家想想说的,看看是不是这个理儿。”苏茉儿上前,扶了太皇太后往殿外走,走至殿外,苏茉儿便笑了:“皇祖宗,看来,您对她们两人很满意啊。”太皇太后哼了一声:“一个狡猾,一个清高,满意什么?”苏茉儿见了她嘴角的笑意,便捂着嘴道:“皇祖宗,您口不对心的本领,奴婢有时侯都佩服得紧。”太皇太后便笑了出声来,指着她道:“你呀……这两个孩子,哀家倒的确是极为满意的,却不是因为她们一个有才,一个有谋,最紧要的,却是有情有义,两人互相地维护,在后宫里头,这便很难得了,她们日后若能互相扶持着,帮着皇帝,哀家也就心安了。”苏茉儿道:“只是您前些时侯不还担忧着,皇上对那卫珏沉迷过深?”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哀家老了,有时侯也会想着,人生在世,能沉迷一样东西,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心里便有个寄托,如果光是赫舍里丽儿以及这届选秀的那些,是拴不住他的心的,这男人么,娶了再多的女子,但如果不是心尖尖上那个,心里头,便会总是缺了一块。”苏茉儿见太皇太后脸上露出伤郁之色来,知道她想起了往事,便沉默了下来,扶着她慢慢往前走。两人走了许久,苏茉儿才问道:“皇祖宗,依奴婢看,这卫珏滑得象泥鳅一般,只怕还会生些事出来,她对皇上……”太皇太后停下了脚步,“有话便说,别吞吞吐吐。”苏茉儿道:“奴婢只怕,她对皇上不是那么忠心,日后……”“你便直说了罢,她不稀罕皇上,是么?”太皇太后有些发怒,“皇帝是哀家一手带大的,琴棋书画,治国理财,马上骑射,文治武功,哪一样不出色?她还不稀罕皇帝!”苏茉儿怔了怔,半张了嘴,不知说什么才好,心道原来太皇太后也象普通的祖母一般,老鸡护小鸡,护犊子了起来,一点儿自家孩子的错处都不让人说?隔了半晌,苏茉儿才道:“这卫珏么,心底边想些什么,没有人能知道,比如说这次之事,又有谁会知道,她早就已经洞悉瓜尔佳氏的阴谋,派人一直跟着月歌,这才免得月歌受害,光凭这一点,便可以知道她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子,她的宫内,人缘不如瓜尔佳氏,权势更不如瓜尔佳氏,可她偏偏就能出奇制胜。”太皇太后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拐弯抹角的。”苏茉儿道:“奴婢的意思,这种人么,咱们可别硬碰硬的,和她直碰,得用较为柔和的方法,您瞧瞧,你硬,她更硬,相反的,你对她一好,她便受不了了……那赫舍里丽儿和她这般的要好,不就是因为赫舍里丽儿把心交给了她了?”太皇太后哼了一声:“不就是怀柔政策么?拐弯抹角说这么多!”她猛一跺脚,“哀家还从来没在一个小小秀女上面花费这么多的心思!你这意思,咱们还得帮着皇帝把她留下来?”苏茉儿垂目道:“奴婢可没这么说,那留不留,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太皇太后脸上现出少有的阴晴不定来,叹了口气道:“养大了皇帝还不止,他长大了,还得操心他心上人的事儿,没一样让我省心的。”苏茉儿见她这般幸与荣焉的模样,掩住嘴笑,扶了她,往前走去。大殿里边,只剩下了赫舍里丽儿与卫珏,两人面对面地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大殿之内静悄悄的,只有珠帘门隙间吹进来的风微微吹着,偶尔叮当作响。赫舍里丽儿道:“珏姐姐,你什么都瞒着我。”卫珏抬起头来,定定地瞧着她:“丽儿妹妹,你没有瞒着我的事么?”赫舍里丽儿沉默了下来,轻声地道:“我是不得已的。”卫珏见她还是不肯告诉自己,轻轻叹了一口气:“丽儿妹妹,你不善于作伪,对方又狡猾,如果告诉了你,你神色之间定会露出破绽,让她们有所提防,便不会这般的畅所欲言,将所有之事道个明白。”赫舍里丽儿道:“我知道,我不该怪你的。”卫珏见她脸色依旧苍白,便上前扶了她坐下,道:“丽儿妹妹,你为什么要自己呈担所有的罪名?明知道不是你做的,和你没有半分儿关系!”赫舍里丽儿却是垂了头,嘴角现了丝苦笑:“珏姐姐,我是赫舍里家的人,既使有那项罪名,最多也不过发回府去,不能参选秀女,我若回了家,家人一样会待我如初,你却不同了,如果你被牵涉进了此事,赶出宫去,只怕会有人等着取你性命,我总不能看着你白白送死。”卫珏却是直盯着她,“真只有这样?”“只有这样。”赫舍里丽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