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珏轻轻地道:“这些功夫,我并不比你们生疏,左右无事,洗干净了拿了过来,咱们一起做。“这一忙,便是忙到深夜,卫珏却并不觉得幸苦,反倒因为这般的劳作能略略转移了她的心思,让她不再纠结烦恼,皇后对她敌意深重,将安佳怡之死全怨在了她的头上,但她却不知,皇后是因愧疚还是其它,她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这是自小便练成的本领,可这一次,她却只觉自己如处迷雾当中,面前的人和物全都迷迷朦朦,看不真切。到了月色西斜,她才朦胧睡着,睡梦之中,却忽地看到阿玛凄凄惶惶地望着她,似要向她说些什么,她便一身冷汗惊醒,抬头看着青色帐顶,这才有几分清醒,只觉口干舌燥,便想起身替自己倒杯水来。刚侧过身子,便见着帐前朦朦胧胧有个男子的身影,这一下子,更是吓得她差点失声,“你,你是谁?”她几疑自己看错,闭了闭眼,又睁开眼睛,那身影却还是端立不动。她忙想扬声呼唤宫婢进来,却听那人轻声道:“连朕,你都不认识了么?”听到那声音,却比陌生人进了她的房间更让她魂飞魄散,她拥着背子后背抵到了床板之上,全忘了要行礼,嘴里只喃喃,“皇上……”他却不知道她心底的惊惶,揭了帘子,一张略有些阴冷的俊美脸宠便映入了她的眼帘,吓得她又是往后一缩,那晚的记忆便如潮水般地涌进了她的脑海之中,竟盖过了她心底里的千般算计……皇上来了她这里,皇后那边会怎么想?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她要在这后宫怎么生存?灯光朦胧之间,她看清了他眼底边略略的红意,闻到了他嘴里的酒气,却更为惊慌,道:“皇上,您喝醉了么?”他沉沉郁郁地望着她,她只觉床一沉,他便坐到了床边上,惊得她几乎跳起,却只能将身子更往床里边缩了去,他滚烫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从床角拖了过去……她看清了他眼底的阴郁,心底里的涌上来的害怕铺天盖地而来,一反手,便抓住了后背的床栏,他似乎真的饮得醉了,有些糊涂,嘴里边喃喃,“这是哪里?”他的脸离她那么近,她可以看得清他直直如扇一般的眼睫毛,屋外的月光朦胧地照着,他的脸一片嫣红,竟带了些稚气,全没了端坐于华庭銮坐时的尊贵威严。他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耳边,弄得她的耳朵痒痒的,却一下子红了起来,她想从他的手里边夺过手腕,却丝豪不能挣脱。他凤形的眼眸就在她的眼前,没了他底常带着那尖利于丝的冷意,在昏暗的灯光之下,竟有些柔和。“你是谁?”他低声问道,身子向她这边倾斜,似要看清她的面容。卫珏的身子索索发抖,强作慎定,“臣妾是珏良人,皇上。”他的脸离她远了一些,眨着眼似在思索,“珏良人?珏良人又是谁?”他的气息远离了她,倒让她略定了定神,手腕却不敢从床栏边松开,只道:“皇上,您醉了,臣妾唤人进来,服侍您饮碗醒酒汤吧?”他忽地冷笑,身子向逼近了她,一把捏住她的面颊,似要仔细看清楚她一般,离她极近,“别把朕当成了傻子!你们都把朕当成了傻子……”卫珏下颌被他捏住,动弹不得,心更是跳得天崩地裂,她从未见他失态,他在她的映象当中,便是一个巍峨尊贵的身影,那般遥远,不可接近。曾有几时,他们也曾这般地接近过,使她略略对他有了些好感,虽则那好感不足以让她舍弃一切留在宫中,可自那一日之后,她便觉他已离她那般的远,他是天上星辰,而她,已成了他靴底之泥。可此时,他的样子,却象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卫珏强抑着心底的狂乱,因面颊被捏,语调含糊不清,“皇上,没有人将您当成傻子。”如果他是傻子,那么天下将超过大半的人,全都是傻子了。忽地,她便感觉唇齿间一片温热,等他醒悟了过来,她却已被他放倒,唇齿相接。那陌生的气息让她不堪的记忆从脑子里全涌了出来,她顾不上其它,出死力地推着他,可他身躯宠大,沉重的份量压在她身上,她怎么能推得动?他的唇齿辗转在她的嘴间,让她吐不过气来,她只觉一阵阵地耳鸣,脖上的青筋一阵阵地乱跳,怕到了极点,便有点儿认命了,她缓缓地松开了推拒着他的手,任凭他在她身上动作,只茫然是盯着帐顶,想着,让这一切快点儿结束吧。可时间仿佛流逝得极慢极慢,痛楚阵阵传来,一寸一寸地割着她,搅着。他是皇帝,她是他的嫔妾,她怎么能忘了这一点?侍寝,是天经地义的,她不可能逃得掉,既使她再怎么害怕。她一遍一遍地安慰着自己,她的人生已然落得这般的田地了,便要将此事当成平常事。这是她逃不了的宿命,她要将心底的恨掩盖了下去,在这恨中挣扎。“你流泪了,为什么你要流泪,你还想着他,是吗?”皇帝忽然间停了下来,半撑起身子,眼底有浓烈的火苗,望定了她。她侧转了头,“没,臣妾只是心底惶恐。”“那便好。”他语气之中有恶狠狠地意味,“你是朕的,永远都是朕的。”她原以为她已不是初经人事,身子不会那般的痛了,可当痛楚阵阵袭来,她觉得自己要死了,忍不住哭叫出声,“皇上,您轻点。”她觉察到了他身上积聚的怒气,和着酒味充盈在这小小的空间,她的求情让他略停了下来,却换来更剧烈的动作。她的嘴唇里充满了腥咸的味道,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让舌根的痛楚让自己保持清醒,既便痛得几乎昏了过去,她也不能昏。她这般的受了恩宠,是在皇后的景仁宫中,日后会换来什么?她心底很清楚,她竭力弥补的与皇后之间的关系,便又会被击得粉碎。与此相比,身体上的痛楚算得了什么?仿佛感觉到了她的僵硬,他的牙齿一下子咬了下去,咬在她的肩头,让她痛呼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