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二十几岁了,看起来却跟个孩子一样,冷秋月顿时谈了口气,将药吹了吹,这才重新端给他喝,他低头嗅了嗅,又一脸嫌弃地扭开脑袋,见他喝个药还磨磨蹭蹭的,冷秋月顿时恼了,作势起身要走,“不喝拉倒,我可要走了哦。”话音未落,南宫流商已经拉住了她的裙裾,将她拽进了自己怀里,他的力气那么大,隐隐扯得冷秋月胳膊疼,她不提防一下子跌坐入了他的怀中,脑袋被他的下巴顶住,他笑嘻嘻抓住她想要挣扎的手,低声道:“别动,就让我抱一会儿。”
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有魔力一般,令她果然乖巧了许多,他抱住她,伏在她的肩膀上,把玩着她的秀发,轻声道:“自从母妃去世以后,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安定过了。”
分明是一句不算夸奖的夸奖,冷秋月却觉得如此欢喜,她安静地垂着头看着他掌心的纹路,脑海中浮现出从前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那是她正式入宫的第一天,他在御花园里负手而立,那时她还是一个好奇的女子,小心翼翼地从他身后走过,不提防脚下一滑,差点摔倒,结果落入他的怀抱,他的怀抱如同他温暖的微笑一般,令她整颗心像被春风拂过一般,后来再次邂逅,便是在竹林里了,他一柄长剑翩若游龙,竟令她看得移不开目光,从那一刻起,她就开始注意起了这个总是微笑着的八殿下,她知道他和太子殿下交好,也知道他俊美无双却一直没有娶亲,一点一滴细小的关注,只是出于好奇,没想到后来,他会成为她命中套不开的魔咒,令她一步步踏入绝境。
而现在,她却自己亲自钻入了这个绝境中,心甘情愿地,被他套牢。
从此以后,她不知道自己能够走多久,但是她知道,她不想嫁给南宫流羽,也不想做西域国的太子妃了。
与慕容嫣斗,什么时候都可以,可是,她不愿为了复雠再牺牲自己一次,西域国的后宫,她再也不想踏进去一次。
“帮帮我,帮我回到南诏国。”不由自主地,她抬起头看向他,眼神中一片明亮,她知道他可以办到,她相信他的睿智和聪慧。
南宫流商的手轻轻拂过她的头发,半晌,他仿佛想通了什么,微微一笑,颔首回应,“好,我答应你。”
她笑了,灿烂得如同雪山之巅的一朵圣洁的莲花,一颗漂浮了许久的心忽然有了着落,再也不孤寂了。
南宫流商是个行动力极为迅速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她,他开始一步一步地筹谋划策,只是一夕之间,整个帝都都开始流传南诏国的和亲公主和亲的目的不单纯,是为了刺探西域国的机密潜伏而来,而她的消失并不是死亡,而是悄悄回到了南诏国。
百姓们对此的反应十分激烈,近年来西域与南诏国交战数次,处于水深火热的百姓们谁也不肯冒险让一个有可能颠覆自己平静生活的异国人成为太子妃,甚至未来的国母,于是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反对声中,南宫流羽终于进宫觐见皇帝,传达了民众们的心声,皇帝细细考量了一番之后,居然也生了疑窦,于是派了使者回南诏国退亲。
退亲这种事情对于民间姑娘来说都是一件极为羞耻的意思,更何况是对一国公主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的事情,然而冷秋月不是普通的公主,她一点也不害怕。
“你真的不在意?”南宫流商起初还以为自己的做法也许太激进了,虽然能够让她名正言顺回到南诏,只是恐怕会伤及她的自尊心。
然而冷秋月只是一脸自信地回答:“我不在意这些事情。只要能够回到南诏国,即便是被休掉回国也无所谓。”
南宫流商赞赏地看着她,这个女人,他果然没有看错,更何况,他心中另有私念,若是没有男人敢娶她,那就更好不过了,反正这个女人只能是他的,也只能被他要走。
他亲自将乔装打扮的冷秋月送出城门,那里,早已有等候着的林远和凝倩等人了,远远的一群人站在不起眼的屋檐底下,看似随意,眼神却都关切地定在冷秋月的身上。
见林远冷着脸直直看着冷秋月,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南宫流商轻笑了一声,忽然一把将冷秋月搂进怀中,低头在她耳边细细道:“你这个女人,回去以后要记得安分一些,记住,我会去找你。”他的唇轻轻滑过她的眉宇,温柔动人,她闭上眼睛,唇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她会记得此时此刻这一瞬间的感受,她愿意等他。
南宫流商不能多呆,他深深看了一眼冷秋月,抬手给她戴好帽子,转身大步离开,雷毅冲冷秋月行礼之后快步跟了上去。
大门重新重重地关上,隔绝了那片绿瓦红墙和男人伟岸的身影,冷秋月深吸了一口气,收回目光,骑上马淡淡道:“回南诏国。”
南诏国,那片沾染了阴谋与诡计的故土,她又要重新回去了。
她带着志在必得的信心,扬起鞭子大喝一声,“驾!”马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