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父皇的眼神,的确带着怨恨正看着自己。她张了张嘴,“父皇,秋月何错之有……”
“朕的药往日从无问题,今日你来了却发现其中有毒,朕知道你一直都恨朕,怨恨朕当年不该将你囚禁于行宫中……”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冷,句句话都挟着滔天怒火。
冷秋月愣愣地看着皇上,事情不该是这种发展,她企图从皇帝的眼里看到一丝丝慈爱,然而她失望了,什么也没有,除了冰冷就是残酷的杀意,难道之前的慈爱都是她自己想象出的假象?
“来人啊,给我搜她的身!”皇后大喝一声,一群宫女蜂拥而上,将冷秋月掀翻在地,没过一会儿,就有宫女拿着一包毒药呈现给皇后。
抓着物证了,皇后更加得意起来,她迫不及待地吩咐道:“来人啊,将三公主压入大牢!听候审判!”
冷秋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皇后心裏越想越得意,这次总算能拔掉这个眼中钉了。
正当侍衞要抓住冷秋月的时候,一直如同小兔子一般柔弱的冷秋月却忽然猛地扑向大殿的一角,所有的人都以为她要自杀撞柱时,冷秋月却忽然搬起了墙角的香炉,狠狠砸向窗外。
所有人都被这个突然的变故给惊呆了,就连皇后也呆在原地忘了反应,等她回过神来时,立刻陷入了慌张之中,“快,将香炉给本宫拿进来!”
侍衞们重新上前将冷秋月紧紧按住,冷秋月却抬起头诡异地笑了,众人只当她受了刺|激快要疯了,却见一直都冷酷神情的皇帝发出了一丝呓语,“秋月……”
皇后神色一变,急忙上前挡在了皇帝面前,“皇上,您累了,该睡觉了。”
此时此刻,那个香炉又被重新放回了原位,皇帝沉沉睡去,冷秋月露出嘲讽的笑,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察觉出了不对劲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人脸上带着困惑,却又彼此明白,今天这一出就是衝着冷秋月来的。无论冷秋月做或是没做,都已经不重要了。
“皇上对你如此厚待,公主却包藏祸心,来人啊,三公主意图毒害皇上,将她即可打入大牢,不得迟误!”皇后声音未落,林远已经走了进来。
冷秋月抬起头看向他的双眸,终究到了对立的这一天吗?
林远拽住冷秋月朝外走去,他的手很用力,用力到冷秋月几乎要叫出来。
冷秋月不是第一次来住牢房了,想不到事隔这么久,她又有幸进来了一次,只是这次,再没有人在屋顶上朝裏面扔食物了。
她静静看着林远吩咐侍衞们看守牢房,忽然站起来低声道:“我有话跟你说。”
隔着铁栅栏,林远犹豫了一下,走了过来,她扒着柱子无声地翕动着嘴唇,林远的神色渐渐震惊起来,等到他还想再问时,冷秋月已经转身走回了牢房裏面。
沉默了片刻,林远说:“我会命人好好照顾你,放心,你一定会很安全的。”他带着侍衞们走出牢房,阴暗的角落里,一丝阳光也没有,冷得人心裏发慌,然而冷秋月却并不难受,她在等待,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也许是因为和她心有灵犀,那人来得比她想象中的要快,一袭黑色大氅笼罩着他颀秀的身躯,见她懒洋洋地蜷缩在稻草中,他薄唇微扬,“你倒是乐得自在,如今外面闹得纷纷扬扬,说是你要刺杀皇上。”
“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呢,至少你从来没相信过不是吗?”冷秋月笑眯眯地凝视他,就知道张继之一定会来看望自己。
她警惕地左右看了一眼,随后低声道:“皇上似乎被皇后控制了,大殿裏面的熏香有问题。我怀疑皇上就是因为用了熏香所以才会神志不清,还有,帮我找一个女子,她有可能在宫中……”她顿了顿,郑重地说出那个名字,“红袖。”
张继之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了,红袖是她唯一的生路,她只能寄希望于张继之,虽然不明白为何要找到红袖,不过张继之仍然点头,“我会找到她,你好好保重自己。”他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递给她,“必要时也许这瓶药能够救你性命。”
冷秋月讶异地问道:“是什么?”
张继之弯唇一笑,“假死药。”
她一愣,随即粲然笑了,扬了扬手中的小药瓶,她眼中满是真诚,“等我出去了,一定请你去悦来酒楼好好喝酒。”
如果说阳川带给她的是痛苦的回忆,那么张继之就是那痛苦中的一份甘甜,见他衣袖上似乎沾了片叶子,她忍不住伸手去拂,恰好被他握住手。
柔软的触感在他的手中慌乱地滑过,他伸手紧紧握住她,舍不得松开。
“松手。”她垂下眼睑,低声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松开,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轻声道:“到时候别忘了欠我的酒。”
她浅浅一笑,点点头,眼中星光闪烁。
直到他的背影没入黑暗中,她才收回目光,忽然想起他手心的温度,顿时心绪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