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流商这才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离开了一直伫立的位置,他几乎要在那里生根变成了一棵树。看着那一桌子精致美食,又哪里来的胃口,如何吃得下去,只觉得腔子里憋闷得难受,连胃里也仿佛被人揪着一般,一阵阵疼痛的抽搐,看着一桌佳肴,愈发烦闷欲呕,一挥手,尽数打落了去。叮叮当当,各色食物,绿玉红香落了一地。
等到华灯初上,圆月高陞,南宫流商竟似一点睡意也无,徘徊庭树下,一地阴影斑驳,让他心头愈发的杂乱无章,绕着院子走了一回,原本打算散心,也好排解一些满腹焦急苦思,不料竟是越来越烦闷,直到掀翻了两个凳子,砸了扇子,捂着心口靠着树干喘气,才发现不行,不行,真的不行,冷秋月,不知何时这个女子竟对自己影响如此之深,渗进了骨血,刻进了心肝,忽视不了,忘不掉,挥不去。看着花,花里是她,看着月,月也是她,心头脑海,铺天盖地全是她,竟是一刻也摆脱不了。
而他,也不想摆脱!只是太深刻的担忧疑虑,太多的迷惑不解,还有太难过的相思之情,一点点一滴滴,密密麻麻,如藤萝将他尽数笼罩。哦,天,救救他,他简直要窒息!
竟然还有不看场合不合时宜的女子企图过来勾引他?一身粉红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一件几乎没有,肉眼看去透明的可以见到肉的衫子,一步一步,走的袅袅婷婷毫不柔弱,眸含春|水顾盼生辉,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一头青丝飘在腰间荡啊荡,每走一步那腰臀就有一次曼妙的扭动,还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人图,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南宫流商冷笑,那女子花容失色,速速后退如同见到了魔鬼。她是娇花嫩柳可经不起摧残,皇子殿下一天水米未进,她原想借故献殷勤,怎么的反遭了厌弃?她不懂。南宫流商的心思又有几个人能懂?
听说琴能够静心,他想了一想从书房里抱了一把琴出来,端坐于几案前,点了凝神安魂的香,轻轻呼了一口气,试图尽快抚平自己纷乱如麻的心跳。
一拢黑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他低垂着眼脸,试图说服自己沉浸,沉浸下去,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在俊美的脸上微微投下了一点魅惑的阴影,那是多么诱人的光彩。只是他静吗?他的心在这裏吗?那双线条魅惑的眼睛里有某中东西,似乎是一点安美不明的情愫,悠忽出现又消失,让人看不明白,却不容忽视。
他的琴音乱了,他的心早已乱了。
丢了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南宫流商苦笑一声,皱紧了眉按按自己疼痛不已的太阳穴。
酒酒酒!最能消愁是美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南宫流商挥手叫下人拿了一坛子竹叶青古来,醇香的酒液倒入嘴巴,顺着干涩的喉咙滑下,顺着食道落进空荡荡的胃里,火辣辣一阵烧痛,好不难受!猛冠一气,南宫流商玉面生红,嘴唇红亮如丹,眸子里波光潋滟,好一副勾人景象,奈何该欣赏的人却不在这裏!
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放她离开西域,当初无论如何,都该留她在身边,与自己一起面对未来的一切,共赴生死,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哈哈!”想到这裏,南宫流商狂肆地大笑着,眼中却渐渐有泪流了出来。
陡然之间,一道剑光忽然闪现过来,眼看就要刺中南宫流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