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在宫里的故事经历得太多了,当冷秋月再次出现在南宫流商面前时,他竟然眼角有些湿润起来。
“我以为你跟张继之一起离开了。”
“流商,我来是想问你,假如我要你跟我一起走,你愿意离开这裏嘛?”冷秋月淡淡问道,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答应。
他是西域国的王啊,怎么可能抛下一切与她一起离开。
却没想到,他微笑道:“只要你愿意,去哪里都可以。”
她的眼睛一亮,忍不住笑道:“那就去扶柳镇吧!”那是她一直都很想去隐居的地方,现如今有了时间与机会,自然要去看一看的。
南宫流商与冷秋月到达扶柳镇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晚霞漫天,到处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带着蒙胧的美感。
“秋月,下车罢。”到了客栈门口,南宫流商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扶冷秋月。
待两人将包袱都从车里拿下来,南宫流商从怀里拿出银子,将车钱付给了车夫之后,便让他离开了。
由于两人打算从今以后就在扶柳镇安家,便也没带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毕竟路途有些遥远,不方便不说,也没必要。还不如到了扶柳镇以后,什么都重新买。
“两位客官,可是要住店?”客栈的伙计看到南宫流商和冷秋月带着包袱站在门口,出来招呼两人。
虽然两人出宫之后,为了路上不惹眼,都换上了极朴素的粗布衣服。南宫流商身上的玉佩,冷秋月头上的发簪,都摘了下来,打扮的好似一对平民夫妻,然而那周身的气度,还是让见惯了世间百态的小伙计认定了,这两位必定是非富即贵。
“住店。”南宫流商看向他,“可还有上房?”
“这位公子您来的可真巧,小店恰好还有一间上房。这整个扶柳镇,可就只有我们这一家客栈。”客栈的小伙计十分热情,“这位是您夫人?”
南宫流商“嗯”了一声,然后看向一旁的冷秋月,“秋月,今日就先在这裏住下吧。待明日我出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嗯,我都听你的。”冷秋月衝着他微微一笑。布衣荆钗,却惊艳了那个小伙计。
过了片刻,客栈的小伙计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脸微微发红,解释道,“公子与夫人莫怪,实在是我们这小小的扶柳镇从没出过像夫人这般,这般……”那伙计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词,“反正公子与夫人一起,可真是惊为天人。”跟这位夫人比起来,便是倚澜楼久负盛名的羽渊姑娘,怕是也要逊色三分。
冷秋月看着那小伙计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却没有多说,只拉了拉南宫流商的衣袖。
那伙计看见了冷秋月的小动作,才恍然发现三个人还站在客栈门口,急忙带着两个人进了客栈的门,冲柜台前站着的人喊,“掌柜的,一间上房。”
客栈掌柜生的有些肥胖,穿着褐色的衣裳。听到那伙计的声音,抬头看了看南宫流商与冷秋月,然后对着南宫流商笑了笑,取出一串黄铜钥匙递给他,“二楼右数第三间。两位若是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来找鄙人。”
南宫流商颌首,“呆会叫人将晚饭送到房间里吧。”等掌柜答了一声,南宫流商便带着冷秋月上楼,进了房间。
虽说是上房,屋中却也十分简陋。
屋子中央偏外的地方,有一张朱漆圆桌,大约是时间久了,上边的漆已经掉了许多,斑斑驳驳。靠着西北角的地方,是供客人放置衣物的木头柜子,一样用朱漆漆过。而最里边,则是一张再简陋不过的木床,由青色的帐幔遮着。
好在虽然简陋,却还算整洁。
两人将带着的包袱稍稍整理了一下,便听到敲门的声音,南宫流商去开门,发现还是刚才的那个小伙计,手里端着托盘,上边是一壶茶并两个瓷杯。
南宫流商接了托盘,谢过了那个伙计,便关上门,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圆桌上。然后将还坐在床边整理衣服的冷秋月拉过来坐下,“秋月,你莫忙了。一路上舟车劳顿,你已经够累的了。”南宫流商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冷秋月手里,“虽必定比不上宫中的好茶,但也喝一杯,休息一会,去去一路风尘仆仆的疲惫。”
冷秋月接过茶杯,轻啜了一口。“虽比不上宫中千金难得的好茶叶,但是在这小镇之中,即便是一杯清茶,也能喝出不一样的味道来。”在宫里的勾心斗角,处处都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纵然有滔天的富贵,头上却像悬着一把刀,时刻都不能够放下心来。便是山珍美味,也形同嚼蜡。而在这小小的扶柳镇,纵使清贫,却活的自得其乐,再不用一句话都要翻来覆去猜别人的心思。
南宫流商看到她满足的神情,只觉得放弃江山大业一点都不后悔。走到冷秋月身后,伸手揽住她,“秋月,原先在宫里的时候,你为了我,着实是受苦了。从今以后,我定会好好待你。”将那些错过的时光,全都补回来。
冷秋月将茶杯放下,没有回头,却握住他的手,“不苦。南宫流商,跟你在一起,在哪里都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