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情-意外(1 / 2)

侯舅 西瓜尼姑 3449 字 2022-12-08

温庭容把字帖里的那封信笺拿了出来, 信上画着一幅小画, 画面上有一片涯岸,涯下是一望无垠的海水。

这寓意不难理解,温庭容一下子就想到了李治的《相思怨》:人道海水深, 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 相思渺无畔。

捏皱了半张纸, 温庭容没想到李拂慈心急胆大如此, 也不晓得有没有人在一旁撺掇,思量了半晌,他点了蜡烛,把那张信笺烧得干干净净,混在他常烧纸的铜盆里面。

李拂慈送来了信笺,却没得到回应, 思来想去,并不觉得温庭容会拒绝她, 她乃李府嫡出女, 又深得老夫人疼爱,他一个寄人篱下的小郎君,也到了娶亲的年纪, 难道没这个心思?

李拂慈不信温庭容没这个心思,否则他不会那般替她考虑。焦虑得实在坐不住了, 李拂慈便又派红染去了一趟幽篁居, 问问那边有没有信。

红染去了一趟依旧空手而归, 她道:“奴婢百般暗示, 爷都不明白似的。”

李拂慈不信,肯定是红染没说清楚。撇下丫鬟,她便自己急不可耐地去了幽篁居。

温庭容早晓猜到这一幕,故作讶异道:“三娘怎么来了?”

李拂慈瞧了碧梧一眼,温庭容把人打发出去,道:“三娘有何事?”

支支吾吾地,李拂慈羞红了脸道:“我丫鬟来问个信儿,庭容哥哥怎的不给个话?”

温庭容一脸疑惑,“你丫鬟什么时候来的?我一直待在书房,怎的不知?”

这下子换李拂慈困惑了,她逼近一步似是不信道:“红染才来不久,还说与你说过话的,难道是假的?”

温庭容一脸淡然,“我骗你做什么,碧梧也一直书房门口伺候着,不信你去问问她。”

转过身朝外瞧去,李拂慈探究地看着碧梧,却见对方点了点头,证明温庭容说的是实话。

掐紧了手帕,李拂慈咬着牙,红染那丫头必然是嫉妒施中翠与自己亲近,才来坏她好事。

李拂慈急于要到一个答案,这会子都走到正主跟前了,再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因是暂且压下怒火,扭捏道:“那字帖里的……庭容哥哥可看到了?”

“字帖里的什么?”

李拂慈不便说明,急急道:“字帖里的东西,你没瞧见?”

“你丫鬟送来的时候我翻看过一遍,没缺页,也没多什么,你可是遗漏了什么东西夹在字帖里?”

李拂慈不明白,怎么会没有!她再问:“当真什么也没有?”

温庭容肯定道:“不信你自己瞧瞧。”他转身从书架上把字帖拿给李拂慈。

李拂慈接过来仔细翻了又翻,心想道,难道是红染马虎大意掉在了哪处。不可能!这么重要的事,她嘱咐再嘱咐,那丫鬟要不是故意的,谁信!

温庭容见她神色异常,便道:“可是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李拂慈恍然回神,字帖掉在了地上,她讷讷道:“不……没,没有,院里还有事,便不叨扰庭容哥哥了,我改日再来。”

“慢走。”温庭容客气疏离地把人送走了。

李拂慈脚下生风,小步子走得很快,看温庭容那态度必是不讨厌她的,若真的了那封信,怎会不动心?必是红染嫉妒得被猪油蒙了心,才坏她好事!

眼看着老夫人巴不得把她嫁出去,若是能和温庭容两情相悦把好事定下来,简直两全其美,李拂慈容不得红染从中作梗。

怒气冲冲地回了思柳堂,红染还一脸期盼地在屋里等着,一见了主子就扑上去低声问:“姑娘,爷怎么说?”

李拂慈二话不说,四个耳光“啪啪”落在红染脸上,把人往屋里揣,关了门吼道:“我还想问你怎么说!”

红染跌倒在地,被李拂慈吓得往后退,捂着迅速红肿的脸道:“姑娘,奴婢怎么了?您吩咐的事我都做了啊。”

李拂慈怒火攻心,又上去照着红染的心口踩了几脚,直到人都爬不起来才松开,啐了一口道:“你个烂心烂肺的,枉我待你亲如自家人,你却对我阳奉阴违!算我错信了你,往后你就去伺候别的人吧!”

说罢,李拂慈喊了人进来,把红染拖出去,又吩咐绿染道:“去千帆堂里禀老夫人,红染这丫鬟以下犯上,叫罗墩赶紧来把人发卖了,我不许她再留在李家。”

绿染晓得主子正在气头上,也不太敢劝,刚应了一声要走,李拂慈又喊住了她,道:“去把人绑进来,把施中翠也给我叫来。”

思柳堂里劲儿大的婆子把红染绑得结结实实的,施中翠面色潮红地进来,像是刚从外面跑回来的样子。

李拂慈来不及深究,让婆子赶送了滚烫的水进来,关上门对施中翠道:“这丫鬟背叛了我,日后你可要把她当个教训。”

施中翠有些发抖,乖乖地应了,她刚来的时候李拂慈与她姐妹相称,日子久了才晓得李家三娘是真的难缠,然而思柳堂已经是她最后的退路,却也不得不忍了。

李拂慈让施中翠把开水拿起来,往红染喉咙里面浇。

红染嘴里塞了东西,跪在地上呜咽着求饶,施中翠也有些犹豫。

李拂慈拍了下桌子,瞪着施中翠,原先肯好心收下这丫鬟,不过是想借她的口,仔细了解温庭容的喜好,以她表妹的身份接近幽篁居,如今目的达到了,此人可留可不留。

施中翠也知道自己骑虎难下,她若不表个决心,李拂慈未必肯保她。那个男人还没有答应要娶自己,她还得再争取点时间,如今也只能踩着别人的肩膀往前走了。

施中翠到底是拿起了茶壶,红染反过来求她,却于事无补。

嘴里塞的白布被扯下,滚烫冒烟的开水顺喉而下,烫得红染尖叫,叫着叫着便失了声,壶中的水倒尽,她的嗓子也废了。

说不出话来的丫鬟,李拂慈再也不怕红染泄露什么,等到朱芸把人处置了,她喜欢温庭容的秘密,便可以瞒住了。

红染已然疼晕过去,千帆堂的罗妈妈过来直接把人拖走,按照朱芸的吩咐让二门上的人找了牙婆来,两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就把人低价卖了。

罗墩去禀朱芸的时候,还欢喜道:“三娘总算看开了,能舍得把红染这号丫鬟除去,是个好兆头。”

朱芸拈着佛珠,却不以为然,褶皱的手一顿,佛珠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心头一慌,她睁开眼道:“去把三娘请来,我要亲自问她话!”

好端端地就要把心腹赶走,这可不是李拂慈的性格,必是主仆两个出了不小的隔阂,是什么事会让三娘一下子就下决心把人赶走?必定不是小事。

罗墩人还没走出门,朱芸又道:“回来,红染被赶出去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罗妈妈眉头拧着,面色忽然一变,她心想李拂慈肯把人赶走已经是个好的改变,别的事以后再论,所以就想把红染的事瞒下来,眼下看来,是不该瞒了,“红染的嗓子烫坏了。”

“糊涂!”朱芸面色涨红,一口气提不上来,喘着气道:“快去把三娘给我请来!”

罗妈妈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忙转身跑了出去,她刚走,谢远黛却来了。

谢远黛见朱芸面色有异,没有多问,只说了几句旁的话,末了才高兴道:“祖母,孙媳妇有孕了。”

朱芸大喜,亲自下榻牵着谢远黛的手,道:“当真?!有几月了?”

谢远黛面色含羞,也软声道:“才一月多,孙媳妇也是才知道,请了两个大夫来看,确信了才敢来告诉您。”

这是朱芸第一个重孙,自然不能让谢远黛感觉到她重视,因是不能把人赶走,与孙媳妇多说了几句。

祖孙两个说了好一会儿,李拂慈便来了。

……

思柳堂和千帆堂的动静已经在各院传开了,李心巧一得了消息就去找李心欢。

姐妹两个正在屋里说着话,李心巧那句“你说姑姑是不是转性”的话还没说完,千帆堂的棠梨就跑进了朱素素的屋子大呼道:“二夫人,出事了出事了!”

厢房里的姐妹两个也闻声去看,只见棠梨跟朱素素说了什么,便带着朱素素慌慌张张往千方堂去了,李心欢还是头一次见到母亲花容失色的模样。

李心巧头皮都在发麻,呆呆道:“肯定出大事了。”

李心欢也有股不好的预感,若是千方堂出了大事,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棠梨只去找当家的吴美卿不就行了,来找朱素素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