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宣城太震惊, 根本没听清钟建国后面的话, 只觉得他好像还没睡醒, 朝腿上掐一把:“你洗?!”
“对啊。”钟建国特奇怪, “洗个衣服而已。看你的表情, 怎么比老蒋打过来还惊讶?”
沈宣城张口结舌:“不, 不是惊讶。”是震撼,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洗衣服啊。不对,我的意思, 我以为你家的衣服都是宋老师洗。”
“宋老师忙着做饭呢。”钟建国道,“我们家分工明确,她做饭, 我洗衣服。她刷锅, 我洗碗,她擦桌子, 我扫地。”
沈宣城吞口口水:“你, 你家分这么细啊?”
“还好吧。”钟建国一边说一边揉衣服, 不再看沈宣城的表情, “家又不是宋老师一个人的。有我有她才有这个家, 家务活本来就该两个人做。”
踏进客厅的五个孩子相视一眼,说话的人是谁呀?
大娃小声问:“是咱爸吗?”
“咱爸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觉悟?”自立奇怪。
更生:“他也不想有。”
“哥哥, 我想尿尿。”三娃见哥哥们说话的声音很小,自觉压低声音。
自立伸出手:“我领你去。”
“咱们也出去看看。”更生还端着尿盆, “这个也得给咱爸。”
大娃点点头。
沈宣城正琢磨钟建国的话, 觉得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抬头想夸钟建国,不禁睁大眼,“这,这五孩子都是你儿子?!”
“对啊。”钟建国抬头看一眼来到身边的孩子,叹气道,“五个半大小子,每天给他们洗衣服都能把老子累个半死。”顿了顿,“过两年会自己洗衣服,老子不累了,能吃穷老子。”
更生放下尿盆,就跑到他身边:“爸爸,我帮你搓衣服。”
“你的手劲小,搓不干净。”钟建国指着尿盆,“兑两瓢水,倒菠菜地里。”
自立:“我来端,更生,你端不动。”说着话就去拿平时浇菜的葫芦瓢,接两瓢清水倒尿盆里,转身的时候看到隔壁篱笆墙边的人,小声说,“爸爸,那个沈团长还在。”
“还在?”钟建国以为他走了,抬起头见沈宣城跟个柱子似的杵在那边,挑了挑眉,他洗衣服很震撼吗?于是问,“沈团长,看什么呢?”
沈宣城猛地惊醒,摇了摇头:“没,没看什么。”话说出来,惊觉太假,没话找话,“钟团长家真好,五个儿子。”
钟建国皱眉,这话什么意思?他刚才都说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突然想到沈宣城有俩闺女,叹气道:“好什么,我宁愿要五个闺女。”顿了顿,“他们当中最大的十二周岁,最小的五岁,用钢筋锅蒸馒头,一锅不够吃。要是五个小姑娘,半锅就够了。”
“女孩饭量小,这倒是真的。”沈宣城说着,意识到不对劲,“钟团长,你,我来的时候听别人说你是大学生,你上大学的时候就结婚了?”
钟建国把衣服捞出来,盆里的脏水倒掉:“我大学毕业以后结的婚。听谁说的啊?”
“你大儿子十二周岁,难道不是?”沈宣城想说,不是你的吗?又怕说错,干脆点到为止。
钟建国哦一声:“自立和更生是宋老师在火车站捡的。”
“捡的?”沈宣城不禁咽口口水,“哪个火车站捡的?”
钟建国:“滨海火车站。这个跟我最像的,是我和我以前的妻子生的大儿子。他妈死好几年了。”
“那你们家……”情况够复杂的。沈宣城没敢说,“你们家真热闹。”
钟建国笑道:“是呀。整天跟打仗似的。自立,更生,大娃,你们仨把衣服上面的泡沫冲干净,我帮宋老师烧火。”
“你洗好了?”沈宣城连忙问。
钟建国站起来,扭扭腰,活动活动筋骨:“洗是洗好了,还没漂干净。几个孩子会。”说着,冲沈宣城摆摆手,转身进屋。
宋招娣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来的正好,烧火,我煎鸡蛋。”
“你都不好奇战况如何?”钟建国看着宋招娣问。
宋招娣瞥他一眼:“问你单方面碾压的感觉如何?”
钟建国有些许不自在:“是他太大惊小怪,我觉得挺有趣才逗他。还有啊,明明自己就在洗衣服,还跟我装。”
“你啊,越来越无聊了。”宋招娣打五个鸡蛋,掐一把葱叶,洗净切碎后倒鸡蛋里面,搅匀后倒入热锅里。一张金灿灿的鸡蛋饼瞬间成行。
钟建国吸吸鼻子:“真香!”
“不如你老老实实,认认真真跟我学做饭,然后继续碾压?”宋招娣问。
钟建国动了动嘴,险些脱口而出,好啊。话到喉咙眼及时刹住,“今儿战况有点惨烈,连续炮击的话,我怕他撑不住,做饭的事呢,过段时间再说。”
“德行。”宋招娣白他一眼。
钟建国笑眯眯道:“挺好。”
“要不要脸啊。”宋招娣顿时觉得无语又好笑,“把菜端出去。”
钟建国接过盘子,忍不住说:“小宋老师,你觉得沈团长的爱人会做饭吗?我怀疑他洗好衣服还得做饭。”
“他妈还在呢。”宋招娣提醒他。
钟建国摇了摇头:“老太太年龄大了,沈团长若是心疼他妈,肯定不会让他妈动手。”不等宋招娣回答,一边端着鸡蛋饼往外走,一边说,“改天我得探探他的口风。”
宋招娣端着一锅粥跟在后面:“沈团长若是会做饭,你就跟我学做饭?”
“不学。”钟建国脱口而出,“我不学也能碾压他。”
“你简直比三娃还幼稚。”宋招娣放下锅,转身去厨房拿碗筷。
钟建国哼哼两声:“你管我啊。”到门口喊儿子们刷牙洗脸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