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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孟楚怜和任赣士扯上了不清不楚的关系,她在郑能谅心目中的形象也丝毫没有打折扣。郑能谅坚信一切不过是任赣士的善于伪装和孟楚怜的过于单纯所造成的暂时错位,就算他俩真的成了情侣也没关系,日久见人心,孟楚怜迟早会明白的。在郑能谅心中,孟楚怜永远是纯真善良的天使,天使最容易上魔鬼的当了。

后来,小企鹅向他透露了一条关键性情报:原来是孟楚怜的英语成绩不够拔尖,在郝主任的安排下,由班长任赣士单独辅导,日久生情。

郑能谅愤愤不平:“这郝主任原来有双重身份啊,一会儿是法海,一会儿又当上了月老。”

“唉,造化弄人,”小企鹅感慨道,“为什么小孟的历史成绩不差一点呢。那样你就有机会了。”

郑能谅一脸沮丧:“别想了,就算那样,郝主任也不会安排我去给她辅导的,这机会他自己不会用啊?”这倒是句实话,郝主任之所以安排任赣士去辅导孟楚怜的英语,根本原因在于他自己对英语一窍不通,但凡懂一点,也没任赣士什么事了。所以如果孟楚怜的历史成绩不好,郝主任根本不会考虑任何一名历史尖子生或者历史老师,而会亲自掌勺给孟楚怜开小灶,以便将来在她爹面前谦卑地汇报:“呵呵,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全都是因为小孟基因优秀、天资聪颖……”

小企鹅又开导他:“唉,他俩走到一起也算合情合理,他是班长,她是团支书,班长跟团支书总会互相吸引,门当户对,就跟王子与公主一样,言情小说上都这么写。”

“班长有什么了不起?”郑能谅很不服气,“将来等我跟孟楚怜考进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班,也去当个班长,然后天天给她辅导我的强项,地理、历史、文学、音乐……”

“省省吧,你这是哪所大学?哪个专业会同时有地理、历史、文学和音乐?还班长?还同一个班?你的志向不是二本吗?人家小孟可是要上北大的。”

“北大怎么了?北大附近就没职高技校什么的吗?只要能经常见到她,也是很美好的。”

“你当她是《新闻联播》主持人呢,准点开机就能见?再说了,任赣士要是和她一起进了北大,还能有你什么事?你一没经验、二没心计、三没厚脸皮,怎么跟他竞争?”

郑能谅不再争辩,心裏却一如既往地坚信,自己和孟楚怜是天生一对,缘分的安排自有深意,否则五年前的那场运动会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摔倒在她脚下,两年前的那个午后他也不会在厕所窗户上望见她令人窒息的美丽,一年前那乞丐也绝非偶然出现,而不久前那只流浪猫也不应该白白牺牲。既然命运步步为营地设计好了每一出相遇,那么总有一天也会深明大义地圆满他与孟楚怜的结局,如果眼前的现实并不圆满,那只说明,故事还未到最后的结局。

灰色的夏天如期而至,毕业班的结局近在眼前。之前持续了一个多月的高温天气烤得人精神恍惚,家长们早准备好了一切避暑措施,却没想到开考前两天突然天降大雨。天降大雨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于是忽冷忽热中,考生们成群病倒,医院生意兴隆。打吊瓶的人把门诊走廊挤得水泄不通,许多人一手扎着针一手托着课本,嘴裏叼着烧饼,鼻子里还哼哼唧唧背单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庞令明抬棺战关羽的悲凉。不光悲凉相似,连遭遇也如出一辙,当年樊城一战,大雨十日,汉水暴溢,庞德就是在洪水中翻船才被关羽擒获的。眼下这场雨也毫不逊色,淳江上游年久失修的水坝似烂醉的酒鬼般狂吐不止,一泻千里的洪水将小城灌成了东方威尼斯。面对百年一遇的洪水,下水道系统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忍耐力,仿佛得了便秘的肠道,竟是滴水不漏,结果憋得大街小巷污水横流,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