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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能谅哭笑不得,又不忍打击对方的革命热情,只好委婉地拒绝:“贵阁的好意在下心领了,然自古兵法讲究互成犄角以散敌之势,如今贵阁与裘比轼正面交锋,在下正好趁机自后方迂回穿插,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如此则敌阵自乱,定可一击而破。倘若双方合兵一处,只恐正中裘比轼下怀,使其无后顾之忧,定会倾巢而出决一死战,纵然侥幸取胜,也难免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得不偿失也。”

朱知志从小立志做政治家,对兵法却一窍不通,只听郑能谅说得头头是道,既肯定了“不羁阁”在联合战线中的主导地位,又揭示了裘比轼必将灭亡的命运,一时激动万分:“说得太好了!能谅兄字字珠玑,句句见血!裘比轼这种人早该下台了,我就不明白,凭什么他的人品那么差,还能当学生会会长?凭什么他长得还没我万分之一帅,却有那么多姑娘追?”

郑能谅便开导他:“别难过,鲜花总是要插在牛粪上的,我们不应该抱怨这种现象的不合逻辑性,任何一种感情分配方式的存在都是合理而未必合逻辑的,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快让自己向牛粪转变,以便让鲜花来插。”

“太精辟了!你讲慢点,我记一下。”朱知志从怀里掏出笔记本,兴高采烈地摘抄完语录,一蹦一跳回去向“阁主”任赣士汇报:“这次游说取得了三大成果:一、郑能谅表明了对裘比轼的立场,把他比作跳蚤;二、他充分肯定了我们不羁阁的领导地位,并提出了开辟第二战场的战略构想;三、他建议我们都向牛粪转变。”

“牛粪?”任赣士一愣。

朱知志补充道:“是,他先把裘比轼比作牛粪,然后让我们向牛粪转变,我琢磨着他这句话应该是个暗语,意思是不是让我们采集一些牛粪,去偷袭裘比轼?”

任赣士略一沉吟,笑着摆摆手:“非也非也,我这老同学向来喜欢舞文弄墨,善用比喻。把裘比轼比作牛粪,果然是恰到好处,牛粪的三大特点他全具备——肥、黏、臭。肥的是腰包,财大气粗,挥金如土;黏的是手段,阿谀奉承,阅女无数;臭的是名声,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哈哈哈!高!实在是高!”

这边郑能谅刚送走朱知志,就被躲在帘子后面偷听半天差点憋不住笑出声的冉冰鸾调侃了一番:“行啊,小谅,小小年纪就被咱西都大学第一大在野党看上了,前途无量呢!”

郑能谅苦笑道:“你都说了,前途无‘谅’,说明前途跟我郑能谅无关嘛。我本来对学生会干部毫无兴趣,这次参选不过是想替小蓓出出气罢了。”

冉冰鸾说:“咱学校几万人,你想想万人之上的感觉。”

郑能谅不以为然道:“不用想,看看裘比轼就知道了,万人之上,千夫所指。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不想当那一将,也不想成为万骨。”

冉冰鸾抚掌而笑:“说得好,还是我熟悉的那个浪子,不入俗流,潇洒自由。”

“浪子,”郑能谅一边咀嚼着这个词,一边从桌上的碗里摸出一粒黄豆,又抛回去,看着黄豆在碗中滚来滚去,喃喃道,“不如说是粒子。我们每个人长大后都会成为一颗粒子,选择各自的空间归属,一旦进入某个空间,就要在被设计好的界障内运动。少数粒子还会成为界障的一部分,管束别的粒子,却也逃不脱空间的管束。而我,是一颗拒绝进入任何空间的粒子,不愿在有限的环境下做无趣的运动,只想在没有界障的天地中自由飞翔,偶尔与其他同样自由的粒子摩擦碰撞,迸发出美丽绚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