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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能谅心头一紧:“这么快,怎么可能?”

“你忘了,刚才实施脱身之计的时候,你不是主动扯了她的头发一下?”

“那也是……糟糕,又给她一次暗黑选择权,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记得这茬你也没别的选择,孟楚怜是逆盗格,你碰她不会触发你的盗格空间。”

郑能谅愣了一下,确实没得选,却又一转念:“不对啊,暗黑选择权也不可能对抗异界之门的惩罚啊!”

素问二镜用舌尖点了点他的天灵盖:“动动脑筋,她又不用对抗,只需要缩短惩罚时间。”

郑能谅心中一紧:“你是说……她和之前一样,定格了一幕未来,并将发生时间提前了?”

“对,而且就提前到下一分钟。”

“这也可以!”郑能谅惊叹之余不禁有些佩服戴珐珧的应变能力,“她让被定格的这一幕在转眼将至的时间点发生,这样流放的期限也就被无限压缩了!这就等于是,一去异界,马上回来!”

“而且当时一号素问镜正与异界之门僵持,异界的通道一直敞开着,也为她的瞬间往返提供了一定的方便。”

“可你怎么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刚才一号素问镜被异界之门吞噬掉的时候,我一直看着不仁火山口,你们三个人的肉身都没消失。你沉浸在失去朋友的悲伤中,当然不会注意到。”

郑能谅急得直跺脚:“该死的,便宜她了!”

“有什么关系呢,她反正快死了,在哪儿死不是死?”

“当然不一样啊!如果回到我们的世界,她在死前又可以害人了啊!”

“那你还不赶紧选完出去?她说不定现在就站在你们的肉身旁边玩得不亦乐乎……”

“……我去!”郑能谅冒出一头冷汗,飞快地挑落一颗金蛋囫囵吞下,匆匆离开了盗格空间。

不出素问二镜所料,戴珐珧几分钟前利用暗黑选择权逃出了异界之门,回到现实世界,正幸灾乐祸地想象着郑能谅和孟楚怜在异界受苦的模样,爬起来一看,这两个冤家竟好好地躺在地毯上!

她又好奇又恼怒,马上有了坏点子,随手从吧台里取出几瓶烈酒,咬开瓶盖,边走边倒,一路洒到厨房,接着从架子上挑了把锋利的水果刀,打开煤气阀,回到观影室。她摸起茶几上的打火机,朝四周扫了一眼,冷笑一声,走到郑能谅身旁,蹲下身子,高高举起了水果刀。

“当!”一声脆响,戴珐珧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像一摊烂泥。

惊魂未定的孟楚怜身子一晃,扶住沙发,将手里凹了一块的托盘朝地上一丢,盖住了那张美丽而丑陋的脸。

郑能谅随即也醒了过来,一看眼前的情形便已明白,戴珐珧刚才用暗黑选择权定格的,正是当年在公交车上他看见的“吧台开酒”那一幕,幸好孟楚怜及时出现。

他冲上去扶住她:“你没事吧?”

“没事,”孟楚怜缓过劲来,指着昏迷的戴珐珧说,“她怎么也回来了?”

“一言难尽,先离开这儿,回头再慢慢跟你说。”郑能谅拉起她的胳膊就要往屋外走。

孟楚怜拗在原地不动:“就这么走了?那她呢?”她看着地上的水果刀,又想起刚才在暗黑盗格空间的所见所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作恶多端!不能让她再害更多人了!”说着她弯腰捡起之前郑能谅掉落的左手手套,往手上一戴,便拿起了水果刀。

郑能谅急忙拽住她:“别!救人是一回事,杀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孟楚怜看看他,咯咯一笑:“你想哪儿去了?我才没那么傻呢,也没杀人的胆。这刀上有她的指纹,回头涂点我的血上去,就成了重要物证,加上我脸上手上的这些伤口,绑架、谋杀未遂什么的应该够她受的了。”

郑能谅竖了竖大拇指:“还是你机灵。”

孟楚怜叹了口气:“可惜,跟你女朋友受的那些罪相比,这简直太便宜她了。”

一提到秦允蓓,郑能谅胸口又是一紧,刚要做个深呼吸平复心情,就察觉不对劲:“什么味道?”

孟楚怜微微一耸鼻梁,目光四下一扫,发现了地毯上的酒渍和打火机,不禁皱起眉头:“这变态想得挺周到,管杀还管埋,连火化都准备好了呢。”说着她摸起了打火机,对郑能谅说:“不如就用她设计的方法送她一程?”

郑能谅没听出她是开玩笑,吓得连忙从她手上夺过打火机:“别,连我们一起烤了!赶紧离开这儿。”他将打火机揣进兜里,拉起她跑出了屋子,路过厨房的时候还顺手把煤气关了。

“以德报怨是个好品德,可你这已经有点助纣为虐的意思了啊。”走在洒满月光的乡间小道上,孟楚怜批评道。

郑能谅轻叹一声:“唉,这事归根到底都是因我而起,我没有资格终结她的生命。”

“那我有资格呀。”孟楚怜挥了挥准备拿去当“证物”的水果刀。

“何必脏了你的手?”郑能谅意味深长地说,“她已经替自己选好了归宿。”

孟楚怜没听懂:“什么意思?”

“你刚不是问我为什么她也回来了吗?”郑能谅便将戴珐珧如何利用暗黑选择权逃脱异界惩罚的伎俩告诉了她,婉转地分析道,“自作孽不可活,连异界之门都敢耍的人,离灭亡还会远吗?”戴珐珧将会死于车祸的这个未来不便透露,已经见识过异界之门威力的他不敢再泄露天机。

“果然有心机,我都不一定想得到这妙招!”孟楚怜也有些佩服,忽然又发现不对,“呃,那我俩呢,怎么回来的?”

郑能谅便将小麻花暗中相助舍己为人的事告诉了她,伤感之情溢于言表:“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小麻花,这么多年,每次都是有事才会去找它,见面了也经常斗嘴,几乎没有怎么好好坐在一起谈过心。它也说过,独自守在盗格空间很孤单很无聊,我却从没把它的感受放在心上,没想到生死关头竟是它毫不犹豫地救了我们。”

孟楚怜也被感动得湿了眼眶,柔声安慰道:“别难过了,它那么善良勇敢,在异界也一定会遇到更多好朋友的。”

郑能谅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悲伤的情绪压了回去。忽然,两声巨响撕破了夜的寂静。两人同时一惊,循声向后望去,只见远处的山坡上燃起一支巨大的“火炬”,他们刚离开的那幢别墅已被熊熊烈焰和滚滚浓烟吞没。

“还真被你说对了,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放的火烧死了自己,报应来得挺快。”孟楚怜喃喃道。

“是啊,”郑能谅的目光随着浓烟缓缓升向夜空,“就当这是为我们今晚这一战欢庆胜利的烟火吧。”经过刚才与素问二镜的对话,他心裏很清楚,这火灾并非戴珐珧的归宿,只是她的障眼法。

事实也是如此,从昏迷中醒来的戴珐珧发现郑能谅和孟楚怜已经离开,还带走了有她指纹的刀,加上之前她自己交代的绑架三姑、酒店投毒等罪行,就算没有足够的证据,也足以毁掉她现有的一切了。对于她来说,用火灾掩盖行踪,然后逃之夭夭,是目前可以想到的最好的选择。

回到勿攸居,郑能谅帮孟楚怜处理完伤口,看着她一夜未眠有些憔悴的面庞,感激万分:“今天幸好有你帮忙,才解开了困扰我一年的心结,也找出了伤害小蓓的凶手。”

孟楚怜会心一笑:“老朋友嘛,又是盗格同行,亲上加亲的,说什么客气话呢。”

郑能谅也笑:“呵呵,我发现你顽皮起来还挺有几分像小蓓的,要是小蓓见到你,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孟楚怜指指自己的脑袋:“我之前说过,这都是盗格空间和我那素问镜的功劳,刚才被你的素问镜从异界之门救回来的时候,我们还聊了你几句呢。”

“哦,聊我?聊什么?”郑能谅走进衞生间,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一边掬水洗脸一边好奇地问道。

“它说,它很怀念我的照片被你珍藏的那段时光。”

“为什么?”他关掉水龙头,探出头来看她。

她面朝窗外,答非所问:“天亮得好快呀,我的车快要到点了。”

他擦干脸,走出衞生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两个半小时呢,折腾了一晚上,你先眯一会儿吧,这裏到火车站一小时就够了。”

“不用了,车上有的是时间睡,现在也睡不着。”她说着取出那台粉色的C D机,按下播放键,释放出一个温柔浪漫的女声,宛如一缕清新淡雅的夜风,吹得郑能谅心旷神怡。

“好耳熟啊,什么歌?”他问。

“《远去的列车》,”孟楚怜流利地答道,“伊莲娜·霍莱的老歌,金发褐眼的女神。”

“哦,”郑能谅耳朵的记忆被唤起,“她那首《我的名字叫伊莲》我也很喜欢。”

“其实她跟你我都挺有缘的,”孟楚怜露出一丝俏皮的微笑,“她出道的第二年,你刚好出生;她因情景喜剧《初吻》成为荧屏偶像的那一年,你我刚上初中;《我的名字叫伊莲》红遍法国的那一年,我又刚好转学,也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她的,七八年了也没听厌。”

“音乐真能让世界变小,可惜这些我现在才了解到,回头一定要把她所有的专辑都买来收藏,也算不负这段冥冥中的缘分。”郑能谅半开玩笑道。

孟楚怜轻轻敲了敲C D机:“全在这儿了,她至今就发行过一张专辑。”

“啊,真可惜,这么好的嗓音!”

“物以稀为贵,好歌不须多,一张就够我听七八年。”

“也对,那就听上一轮,再出发。”

“嗯。”

两人嘴上聊着万里之外的异国歌手,思绪已不约而同地飘向十年之前的秋日午后。千言万语无须说,尽在那绵绵的歌声里和溶溶的月色中。

坐在西都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孟楚怜问郑能谅:“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回南方来吗?”

郑能谅早有打算:“暂时不会,留在西都。”

“是等她吗?”她问,“她可能在任何一座城市噢,不去南方找找吗?”

他笑笑:“不用找,我在哪儿,她就会在哪儿。”

她又说:“那你来南方,她也会出现在南方。”

他摇摇头:“在开始的地方等,不容易迷路。”

“那好吧,常联系。”

“路上小心,多保重。”

列车缓缓驶向远方的时候,候车大厅的公共电视里开始播报一条新闻:今天早晨7点左右,西慈高速宝颖段发生30多辆车连环相撞事故,目前已造成3人死亡、47人受伤,伤者已被陆续送往医院救治。据目击者称,事故发生时,一辆超速行驶的红色法拉利从应急车道超车后突然失控,与一辆载运易燃品的大货车发生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