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郑重地道:“江楚,我有几句话想给你说,也许你不爱听,但是我觉得应该给你说出来。”江楚内心挺复杂,她故作轻松,道:“我随时接受侯市长教诲。”“江楚,我觉得你不能再沉迷于传销了。”江楚反驳道:“同顺源头事业是最有前途的事业,我们辛苦几年时间,可以赚到一辈子的钱。”侯卫东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道:“为了做传销,你把工作丢了,婚离了,房子判给你,你也把房子卖了,你到底要追求什么?如果是为了钱,现在有太多的赚钱机会,如果是为了追求幸福生活,你其实已经毁了自己的生活。你其实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纯粹是自欺欺人而已,你是不愿意面对现实,活在一个虚幻的梦中。今天是大年初一,还出来搞推销,这是人过的日子吗?”江楚脸色变得惨白,口里却不服输,道:“要成功就得奋斗,要成为美丽的蝴蝶就需要前期的蛹化。”侯卫东有意将话说得尖锐一些,道:“大年初一,回家看看江叔叔,别在外面瞎转了,今天没有谁会欢迎你。”江楚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和家里人断了关系。”侯卫东不容分说地道:“笑话,难道亲情可以割断吗?我送你回家,你把同顺源头产品全部扔掉,从此再也不准搞传销了。”他抓过所谓事业的纸袋子,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江楚呆呆地看着侯卫东,当产品被弃置于垃圾箱时,她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电话本给我,手机给我。”侯卫东伸出了手。江楚在传销里挣扎了几年,这一次突然间被侯卫东一顿不留情面地训斥,她也不想再为同顺源头事业这个海市蜃楼进行辩解,将电话本和手机递给了侯卫东。侯卫东把手机卡取了出来,连卡带电话本一起扔进了垃圾箱,道:“你跟我上车,送你回吴海过年。”江楚如牵线木偶一样跟着侯卫东上了蓝鸟车,坐在车上,她对于同顺源头事业的怀疑、愤懑、委屈以及屈辱猛然间爆发了出来,在车上一阵号啕大哭。侯卫东放任江楚大哭,在车上给小佳打了电话:“家里还有多少现金?”小佳已经知道侯卫东遇到了江楚,劝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别去支持传销,你越买,越是害了江楚。”“我准备将江楚送回吴海,交给她父母,江楚这一次恐怕不会再做传销了,她把手机和电话本都交给我了。”小佳这才大体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道:“因为要拜年,家里现金多一些,有十万。”“你赶紧回去取五万。”过了一会儿,小佳抱着小包就来到了车库,她听到车里的号啕大哭。侯卫东向她摆了摆手,道:“别去打扰她,让她哭个痛快。”江楚整整哭了半个多小时,哭声才停下来。小佳进了小车,陪着江楚说了二十来分钟话,这才下车。“老公,我陪你一起到吴海,江楚愿意回去了。”侯卫东又从大哥侯卫国那里要来了江楚家里的电话,打通以后,江楚父亲最初还是冷冰冰的,得知事情原委,声音突然沙哑了:“小侯,太谢谢你了,哪里有父母要和子女断绝关系的,不管她做了什么,家里大门都为楚楚敞开。”到达吴海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1点,江楚全家人都在楼下等着,当江楚从车里下来,全家人都是直抹眼泪。在江家,吃了一大碗荷包蛋,侯卫东这才开车回沙州。小佳这一趟吴海之行,陪着流了不少眼泪,上了车后,道:“老公,我们无论如何不能闹离婚。我看着江楚的苦,就想起蒋笑的甜蜜,尽管江楚离婚主要责任在她自己,可是这般处境,看了还是让我伤感。”回到家里,已是下午时分,侯家的女人们围在一起打麻将。侯卫国和侯卫东两兄弟来到房间里,把门关上。侯卫国关心之情溢于言表,道:“小三,江楚情况如何,一日夫妻百日恩,每次听到关于她的笑话,我心里就特别难受。”“已经将江楚送到江叔叔家里,应该没有问题,我给了她五万块钱,如果她愿意,还可以帮她找份工作。”“她不能再当老师吗?”“这个很难,当初她是被开除的,下了正式文件。”侯卫国叹息数声,道:“侯家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如果她不是擅自去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我还会犹豫是否离婚,当初她的做法实在让人心寒。”“大哥,你别考虑江楚的事情了,蒋笑都生了小孩,你就安心过好现在的日子。”何勇挺着大肚子也进了里屋,道:“小三还真是好心,将江楚送到了吴海县,总算是了结了大哥心事。”关于江楚的话题,一向是背着蒋笑,三个大男人关在屋里谈论起家长里短。谈了一会儿,何勇把话题转到了经营上,道:“市里对绢纺厂有什么政策?如果要破产,我们民营企业也可以参加。”侯卫东不想二姐夫掺和在市绢纺厂里面,道:“绢纺厂的生产经营都还正常,远远没有到破产的地步。”何勇道:“小三还有些眼光,凡是内行都明白,这两年的行情好得很,实在是没有亏损的道理。蒋希东本身就是行业专家,在系统里很有名气,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侯卫东很有兴趣地与何勇探讨起了市绢纺厂的问题,正在兴致之中,接到了市政府办公室的电话:“侯市长,给您汇报一个事,绢纺厂又有工人到首都上访,黄市长要求立刻派人到首都去接。”“他妈的,这是大年初一!”侯卫东骂了一句粗话,但也只能无奈去应对此事。在下楼时,侯卫东给任林渡打了电话,道:“你在哪里?在沙州,那我给你交代一个任务。”任林渡正带着小孩子在父母家里玩耍。平时小孩子由前妻带着,他想趁着春节多带一带小孩子,却接到侯卫东的电话,道:“侯市长,什么事情,你吩咐。”“林渡,绢纺厂有人上访,一个女的,通知我们去接人,你是否愿意担任接人组长?”侯卫东已经得知大致情况,此事虽然急,却并不是太难,关键是大年初一发生的事情,这就是一个极好的宣传点。任林渡正在争取到沙州驻首都办事处,听到侯卫东如此安排,明白他的意思,道:“虽然这事有些难度,但是我愿意接受挑战。”“你以前有过相关经验吗?”“这种事情市、县两级都差不多,我在吴海县时,处理过不少类似的事情。侯市长放心,我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等一会儿我要开紧急办公会,会议结束以后要分别向朱书记和黄市长汇报此事的处理情况,我会特意提到你的名字,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坏事就变成了一个契机。”虽然同样进出于一幢楼,侯卫东属于这幢楼的食物链高层,而任林渡作为办公室科长,直接为食物链高层服务,他此时已经感到了巨大的差异,也开始主动适应这个差异。以前侯卫东当县委书记时,他没有改口,仍然称其为“卫东”,此时侯卫东当了副市长,又在同一幢楼工作,任林渡终于习惯称呼侯卫东为“侯市长”。称呼问题看起来是一件小事,其实有着深层次的心理意义。任林渡改变称呼,也就接受了侯卫东的地位,并将自己融入进去。接受任务以后,任林渡将小孩子送到前妻家里,他的前妻温红在沙州中学当老师,接到了电话,来到操场上等着任林渡。“怎么,你大年初一还要上班?”前妻温红穿着一件带毛领子的大衣,脸冻得红扑扑的。任林渡牵着儿子的小手,道:“有人到首都去上访,我得去接人,这是政治任务。”温红接过儿子的手,道:“你什么时候走?”“随时都有可能动身。”“你晚上没有其他安排?”“我单身汉一个,在家里蹭饭吃,能有什么安排?”温红心中一酸,道:“就在我这里吃吧。”任林渡走进了熟悉的房间,他仔细观察了屋里的陈设,很欣慰地没有发现男人的物品。儿子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很快将两个大人丢在了一边。“你一个人在家,没有到爸妈那里去?”“元旦回去过,今年春节就不回去了,我爸妈过了初三,要到岭西我哥家里去。”温红家在岭西最偏僻的一个县,来往很不方便。去年温红回了一趟老家,今年就不想回去了,一个人安安静静留在学校里,看看书,做做家务,日子很是平静。任林渡试探着道:“晚上你一个人在家,我来这里方便吗?”温红知道他想问什么,道:“我就是一个人,那次你看见的那位是别人介绍的,我们只见过两面,后来就没有来枣子读书 zhaozhi.us
第357章 越往上走,越要讲政治(2)(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