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齐御风听到这黑衣女子说下这些话,再结合她先前种种行迹,陡然便想起原来此人便是韩羽娘的师傅,紫衫龙王黛绮丝的徒弟,也就是张无忌的表妹——殷离。原来殷离当年被周芷若所害,后来毒素随着血液流光,这一身“千蛛万毒手”的武功却也废了,张无忌归隐之前,给她留下武功丹药,帮助她恢复绝美,才有了如今的样子。殷离不喜与殷野王等人同处,这些年虽然重归明教,被拜为“紫衫龙王”,但却也如同当年的黛绮丝一般,只是个孤魂野鬼,平素不受杨逍约束。她平时藏匿江湖,也与韩羽娘等人暗中颇多,知道这齐御风乃是自己徒弟的心上人,就静极思动,想看看这小子究竟是何等模样,没想到一出门,便碰上了这武林之中,百年难逢的大屠杀。此时她闻听齐御风叫破了自己的行藏,却也并不否认,只是想起当年张无忌一纸书信,叫自己继承了师傅的名号,重归明教,而他自己却与赵敏归隐而去,乐得逍遥快乐,心中不禁感慨。齐御风若是不在西域遇见了黛绮丝和小昭,此时便也猜不出此人是谁。当即他心中高兴,一连搭讪了几句,却见她都不理不睬,无奈之下,齐御风只能告辞归去,只留下殷离孤零零的站在秋夜之中。她想着小昭与张无忌,蕾拉与齐御风,一颗心不知是什么滋味。夜色清风吹动,枝条摇曳。殷离立在风中,抬眼望去。只见自己的影子淡淡,弯曲蜿蜒。看新月悄上枝头。旧人风中憔悴。不知为何。脸颊已有行泪水流淌而下。她任由泪水肆虐。见那天的月,悄然的躲入了云中,偷窥着世间的喜怒哀乐。次日。一行人起床再行,不到半日。便到了汉阴县内,一路之上,义旗展播,不时有大队人马经过,已经是到了西凉义军的范围之内,一行人也不去兴师动众,只择了一家小店吃饭。齐御风吃过一碗饭,正自歇脚之际。突然看见一条黑影自西疾驰而至,在房舍之间东穿西插,倏忽间已奔到了客栈后身。那人宽袍大袖,白须飘荡,却如同一抹黑云一般飘了过去。齐御风心中一动,心说这人好高明的轻功,这人在青天白日之下,如此显技,却不知是敌是友,当即他眼神一转。略微安排了下去,令朱雄他们护住蕾拉,自己便钻进了后院之中。齐御风来到后院。却见那名老者身穿黑布玄衫,大模大样的推开一扇房门,轻飘飘的快步而行,房中十几人都霍然惊起,他却似乎对众人都视若无睹,毫不理会的过去,走出数步,身子微摆,便坐在了上席。一名腰间带着长剑的男子。急忙跑来过去,探头左右看了看。这才将房门遮掩上。齐御风心头一凛,心道。这人好大的派头,在我的地头上,居然行事也如此嚣张,而且这一行人人人身上带着刀剑,一看就是武林众人,却不知到底是什么用意。此地距离西凉大军的中枢长安已经不远,莫非这些人便是先前做下云南那案子之人,眼下却又想到我的长安,再来一笔?他想到这里,当即顾不得风险,发足跟去,贴在房门后面,听着其中人物说话。却只听那老者一捋白须,哈哈大笑,问道:“怎么样,你们这些时日,可想得如何了?”堂下满室无声,像是十分惧怕这位老人。只见那老者轻轻咳了两声,似乎也并不着急,他等了一会儿,又百无聊赖道:“那个谁,去给我沏壶茶。”一人答应了下来,走出门外,不一会儿,便沏了一大壶茶水过来。这老者喝着茶水,直过了一刻钟,见还是没人搭话,这才缓缓道:“本来老祖我也不欲管你们这些事情,不过今日天下日渐明朗,昔日什么四大反寇,陈友谅、明玉珍早已身死,方国珍、张士诚的势力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老祖慈悲为怀,不能不为你们找一条活路啊。”他这一句话说完,当即有一名男子答道:“不错,老祖见教的是。”那老祖对这回答似乎十分满意,当即点了点头,滋溜滋溜又灌了半肚子茶水,才猛然想起来似的,抬头问道:“那你们是答应啊,还是不答应啊?”那名男子道:“这个,该如何决断,还得请掌门示下。”齐御风觉得奇怪,见那窗上一处小孔,便凑了过去观看,却见那老者端着茶盅,脸色似笑非笑,转头看向旁边一名中年女子,在她身边,立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衣着简朴,虽然还有些青涩,但一看就是遭受了不少苦难,并非一般的公子哥。那老者等了半天,结果那对母子却一动不动,先前那中年的白衣男子看不过,便上前轻轻唤道:“少桓?”那名叫做少桓的年轻人脸色坚毅沉稳,只是不出声。那白衣男子叫了几声,脸上闪过一丝不豫之色,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这下那少桓有反应了,梗着脖子低声叫道:“长老走的时候,叫我多听妈妈的。”白衣男子听到这话,不禁抬头道:“白嫂子,你看这事关众人今后的大事,您老想了这么多天,给拿个主意吧?”那白嫂子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恨声道:“咱们虽然不是什么忠烈之后,却也知道尽忠报国,死而后已,你们这样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她说道这里,突然站起身来,那一边的少年急忙上前搀扶住她的胳膊,白嫂子指着面前几人,大声说道:“你们……本来好好的门派,互相争斗、陷害、勾结外人,自我丈夫死后,门中就对我们二人只有欺压。好容易二老出山,传了掌门之位给少桓,你们现在还要违背长辈之命……”他话未说完。却见那白衣男子抬手一拂,长袖飘飘。登时那白嫂子一口气便提不上来,窒息当场,他袖中藏指,电石火光间点中了那白嫂子的肩头大穴,登时那白嫂子,张口结舌,便说不出话来。这一招乃是这白衣男子的妙手绝活,近身、长袖、窒气。三招机缘缺一不可,他一经使完,正自得意之际,突然却见眼前一花,一只拳头便劈上了面门。那拳头乃是名叫少桓的少年所发,他这一拳,虽然无甚内力,但中正自然,稳健扎实,那中年男子不敢用脸硬拼。忙向后跳了一大步,这才停了下来。他有师叔之名,却被自己的师侄一招惊走。不可谓不丢脸,当即脸上怒色一隐,目中精芒四射,反手就要上前找回场子。谁知道这时,那老者突然把茶杯一顿,大声叫道:“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当我不再这里么?”这中年男子听到这话,忙低头赔罪道:“嘿嘿。小孩子家不懂事,我鲜于辅代他给老祖赔罪了。”那老者“嗯”了一声。这才继续低头喝茶。齐御风见得这两人比拼,心中疑惑。心说这两人的武功,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他见到这少年人虽然不敌那中年男子,但一招之后,也不上前,反手继续托住了母亲的手臂,如此藏得了拙、守得了势,当真是个可造之才。那少年将母亲侍奉到椅子上坐下,回头愤愤道:“长老在世之时,你们一个个答应的好好的,可是如今长老一死,你们就一个个都现了原型,你们原本都是我的长辈,如今却都来欺负我,难道问心无愧么?”他陡然拔出一把小剑,持剑在手,一把抽出来,但见剑身之上,光莹璀璨,他看了一眼这小剑,喝道:“门派既然已经沦落至此,这掌门,我不做了!”说罢,他抬手一掷,便将小剑连剑带鞘,丢在了地上。那边几人脸上一阵呆滞,随即那鲜于辅便反映过来,心中念头闪电般打了几个转,终于下定决心,给旁边的一位同门打了个眼色。那名同门会意,点点了头,走过去将小剑捞到手中,跑回来交到鲜于辅的手上,口中说道:“少桓,二位长老年老糊涂,你本来就不是当掌门的材料,鲜于修为人品俱是上上之选,我们只听他的,该他来做掌门。”他这话一说,还有几个同门也齐声应和,立刻簇拥在了鲜于辅的身边。其余几名门下弟子被少桓这一摔之下,都吓了一跳,此时眼光复杂,都看着鲜于辅发愣。正当这时,一名女弟子却反映了过来,赶忙去鲜于辅手里争夺,尖声叫道:“这掌门是长老传给我们老白家的,你们鲜于家做了那等恶事,还好意思在天下英雄面前,充当我派掌门么?拿给我,拿给我!”那鲜于辅身边的几个同门赶紧挡在前面,把那女子拦住。还是那位之前那位说过话的叫道:“少桓刚才明明已经答应了不做掌门,咱们门户上上下下,只要武功高绝,人品出众,人人都可以做得掌门,你费劲来抢,莫非这掌门之位,还能轮到你白师姐不成?”那女子神色如狂,高声喊道:“那也轮不到你们!我们白家的掌门,轮不到你们外姓人!”两伙人吵吵嚷嚷,一群武林人物,如同骂街般叫骂开来,那白姓女子破口叫道:“你们这些外姓狗,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平常在我们老白家槽子里面拱食,一个个吃得肚儿溜圆,看准机会就反咬一口,长老在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敢这样?”她这几句话骂得难听,一边那名叫做少桓的却憋不住了,叫道:“姑姑,这掌门之位,也不能给你。”那白姓女子听到这话,陡然转过身来,眼睛睁得大大,问道:“少桓,你失心疯了,咱们白家的东西,你不要,凭什么管我?”那少桓怒道:“他们不是好人,难道你就是,你要将咱们门派卖给蒙古鞑子,你当我们不知道吗?”那白姓女子听到这话,本来几位颇为支持她的女子也不禁向后退了退,与她间隔开来,她一敌多,吵也占不住理,打又打不过,很快败下阵来,剩下的都是些老实人,也没人上去帮她,她眼看无望,索性学那些市井泼妇,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边哭边咒骂少桓等人没有良心。她这厢哭个没完,那边老者始终端着茶壶一动不动,过了半天看她也没个停止的迹象,不禁烦恼道:“行啦,鲜于辅,你既然拿到了掌门信物,这些人还留着做什么?”那鲜于辅听到这话,陡然一惊,周围几位同门看他的眼神便已经有些不对。他冷哼一声道:“到了如今这地步,难道咱们还退缩得了么?咱们若是放了他们,倘若日后流出些消息出去,难道咱们还能在江湖上立足?”他几句话一说完,身边的几人却又都抬起头,看着地上的白姓女子以及那对女子二人,目光越来越是不善。鲜于辅手持小剑,得意洋洋,上前一步,口中道:“我现在是华山派掌门,你等不听掌门号令,一律废去武功!”他这话一说,周围那几位辅佐他的人却不禁都是一惊,一人朗声道:“师兄,你这话不对。”鲜于辅道:“怎么不对?”那人道:“师兄,咱们华山派的祖师爷,那是何人?”鲜于辅道:“乃是广宁子祖师爷。”那人道:“不错,咱们华山派的祖师爷,本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爱国忧民,每个人出生入死,都曾和元兵血战过来的。”鲜于辅道:“是啊。重阳真人和全真七子名震江湖,百年前武林中谁不钦仰?”那人道:“咱们祖先何等英雄,个个不畏强御,立志要救民于水火之中,咱们今日受制于人,欺负孤儿寡母也就罢了,可是要屠戮同门,又岂能下得去手?”一边少桓也道:“我华山派便算真的大祸临头,咱们又怕甚么了?要知道头可断,志不可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