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来西豪高中任教,已经四个多月了。我,大隈香苗已经快要到极限了。神经总是紧绷着,充满了压迫感。虽然有人会指导我工作,可是谁都不会对我温柔以待。明明有很多的同事,却感受不到什么人情味。我讨厌这样的职场。老师会对学生恶语相向。受这样的气氛影响,新来的我也同样挨了不少骂。搞不懂自己是老师还是学生,是大人还是孩子的这种立场,让我感觉心情很不好……最重要的是,我讨厌被强迫去做一个不温柔的人。我并不想去骂人,也不想故意地去伤害别人。搞什么,搞什么嘛,难道说奇怪的人是我吗……?回想起来,现在的这个状况可能就是上天给爱说谎的我降下的惩罚吧。我变成了丑陋的人,变成了不断去说谎的大人。人生的齿轮第一次出现差错是在什么时候呢……没错,我想起来了。就是在我感受到自己与同年级学生的『差距』的那个时候。我记得,那是我刚上高中后不久。我在初中的时候有打过篮球。不过,由于即使到了发育期,个子也并没有长高,所以在上高中后就不打了。应该说以整个人类尺度为单位来看的话,这种事早已是司空见惯了。可是,对于我个人来说,却是个大问题。从那一件事开始,我一步步地见证了,周围人的耀眼变化。周围的人个子长高了,而我没有长。周围人的胸变大了,可是,我却并没有变。周围人都交了男朋友,却没有任何人将我当成恋爱对象。周围的人都对衣服和化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我还是更喜欢游戏和点心。我一直,都没有改变。我并不知道长大的方法,这让我无比的苦恼。然后,高二的时候,进行了一次前途志愿调查。即使是已经成为了教师的现在,也觉得这种残酷的东西简直是不可理喻。赶不上周围人步伐的人,就算是被问到「能做什么」「想做什么」,也不可能回答得上来吧。我当时很是为难。不过就算如此,也还是必须要将前途志愿的调查表交上去。就连要和志愿指导老师面谈这点也是被擅自决定的,现实毫不留情地向我逼近。我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种被催促的坏境,于是最终放弃了思考。为了能够尽快摆脱这个前途志愿调查,于是我便谎称「想要成为一名教师」。教师。这是一种我非常了解其工作内容,而且是即使将其当成梦想别人也说不出什么的高尚职业。也是无法长大的我,唯一能够让大人们闭嘴的武器。「大隈,你,将来想要从事什么工作啊?」「……我,想要成为一名老师」「想当老师啊! 这个我有经验,可以从头开始教你该怎么做哦。首先,大学呢要——」渐渐地,在我的心中,谎言成为了真实。我开始打心底里认为我从出生起就喜欢去照顾他人。成为教师是我终其一生都想要去实现的梦想。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学得还算不错。在大学毕业,完成了教育实习后,我真的成为了一名教师。成为一名我自以为十分了解,实际上却什么都不懂的教师。……曾经作为自己梦想的名为教师这一职业,现在也已经不知道它到底是个怎样的职业了。自从到西豪高中工作以来,我觉得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普通被一点一点地全部替换掉了。这所学校,眼中只有成绩和录取率,完全不会去考虑学生个人的事情。倒不如说,为了让学生好好学习,校方十分推崇这种将他们当成家畜一样的对待方式。这在重点高中当中是理所当然的吗?从法人的角度上去做利益考量的话,这是很平常的事吗?由我来斥责这些学生,真的好吗?说到底因为成绩差就去斥责学生真的合适吗? 这真的算得上是教育吗?哪怕是在今天,我也依然能够梦到,只是由于成绩不好就被痛骂的,哭泣中的学生的面容。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当中,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的了。虽然不知道,不过,我还是时常会去想。现在的我,是不是已经成为了那一天即使是说谎也要去成为的大人了呢。*胡桃做的烤牛肉很好吃。吃过晚饭后,我和胡桃又一起喝了杯茶。然后是洗盘子,洗澡,收拾桌子,从壁橱中拿出被褥铺好。我们平淡地做着每日饭后的例行工作。很安静,对话就仿佛是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样。我们好像也成为了那些散落在农田间的空房子当中的一员——就好像是混在那些房子当中一般,静静地生活着。真是奇怪。明明没有吵架,彼此之间却陷入了这样的沉默。「…………」平时的话这个时间我都是在看起居室电视的,不过此时我却离开了餐桌向檐廊走去。想要在晚风中乘乘凉,顺便让头脑稍稍冷静一下。将巨大的落地窗嘎啦嘎啦地打开,我感受着地板上的木纹,从檐廊中伸出脚坐了下来。抬起头,看到夕阳正从远处的山上徐徐落下。日落的时间也慢慢地早了起来。乡下这种地方,生活总是缺少变化。这里没什么人,时间也总是在缓慢地流逝着。因此,人们便将防灾广播当成是生活的基准。在听到「各位早上好」的时候便会起床,听到「好孩子现在该回家了」的时候便会开始做晚饭,大抵如此。由于生活十分准时,所以自然也就很容易注意到日落时间的一天天变化。太阳渐渐隐去了它的身影,夜幕逐渐笼罩了四周。呼地,夏日的晚风吹过。与此同时,树林中也传来了夜蝉的鸣叫声。这是一种像是铃声,但是又与铃声有着根本性的不同的,尖锐的声音。秋蝉和寒蝉的振翅声会让人联想到潜藏在明媚夏日背后的影子,而夜蝉的振翅声则是会让人联想到夏日漫漫长夜的开始。真是讨厌的声音,有种闭上眼就会堕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的感觉。堕入在偷听的那间教室中所感觉到的,重油一般的黑暗……「那个,前辈,这个是什么?」将我拉回到现实的,是胡桃的话语。我转过半个身子回头看去。ぴらぴらと揺らしながら、こちらに见せている。只见胡桃正拿着一张单子,哗啦哗啦地摇晃着展示给我看。「抱歉,一直都放在那里没有管。那个,是暑期讲习的计划表啦」「不,是计划表这点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啦,我好奇是的这下面写的东西」胡桃手指指着的,是单子的最下面。也就是暑期讲习的最后一天,八月三十一日的那一栏。「这个暑假即将结束的时候的这个『犒劳会』是什么?」「嗯—,这个嘛,怎么说呢。就是一个类似于暑期讲习的庆功宴之类的东西啦」「庆功宴? ……啊—,请等下,我记得在暑期讲习第一节课的时候,班主任似乎也有说过类似的话。好像是说最后会有一个很欢乐的活动,让我们好好努力」很欢乐的活动,么。说的倒是好听,明明最后欢乐的只有那一少部分人而已。所谓的犒劳会,是一种会按照传统惯例举行的无聊活动。「虽说是庆功宴,不过其实并不是传统意义上一般人所说的那种庆功宴啦 。简单来说,感觉更像是好班学生教坏班学生学习方法的这么一个宴会」「啊,这样啊,是自愿参加吗?」「坏班的学生,原则上是强制参加的啦。好班的学生应该是自愿参加的」「呜哇,认真的吗……」胡桃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踩到了狗屎一般,满脸的不愉快。「还要让自己并不认识的人来给自己讲自己并不感兴趣的事么,这不是糟透了吗?」「表现自我,么。怎么说呢,虽然不太清楚,不过确实可能有『满足好班的学生的认可欲求』这样的目的在里面。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学校想要将好班的学生神化」去年的犒劳会也同样十分不堪。有的人在同年级的学生面前大谈模拟考试和英语单词的重要性,有的人只会去和可爱的女生说话,实在是恶心至极。嘛,不过对于我来说,由于只要简单附和一下那些在那边高谈阔论的好班学生就可以了,所以反倒要比上课好得多,毕竟还能顺便喝点东西。胡桃将计划表放到了桌子上,「哈啊」地深深叹了口气。「唉……这么万恶的活动真亏学校想得出来啊……」「我觉得是否称得上是万恶还是因人而异吧。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