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忽然停顿了一下,梨花被车厢的颠簸震醒了,她有点恍惚地睁开眼睛,问道:“到了?这么快?”翠月笑道:“哪儿那么快就到了?还得赶好几天的路程呢!驿站到了,我们得换辆马车才行。”
“哦。”梨花拿着自己的包袱,迷迷糊糊地从马车上下来了。下了马车那一刻,一股夜风吹起了她耳际的散发,她不由地浑身打了个颤。抬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外面大石碑上刻着四个染了红的大字:远平驿站。
四处漆黑一片,唯有这儿挂着四个大红灯笼,旁边还有一处简陋的农舍改建的小客栈。一阵阵夜风吹过,梨花心里很凄凉,忽然想起了谢满庭,忍不住又想哭了。
“梨花,走了。”翠月跟马夫讲好价钱后,伸手过来拉了她一下,“怎么了?还难过呢?”
翠月经历过的事比她多多了,所以心里算难过,也不会表露出来。
“没事,我们走吧。对了,夜里驿站也有马车可以上路吗?”“并非驿站本身的马匹,是挂名在驿站的。只要你肯给加价,他们什么时候都能上路。”“哦,这时代也有野的啊!”“什么是野的?”梨花破涕一笑道:“就是非官方版的。不说了,我们走吧,省得他们追来了。”
三人又上了马车,颠簸了两个时辰后,天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一夜就这么过去了。接下来又换乘了三回马车,颠簸了四天后,终于到达了李妈妈的老家宁家湾。
宁家湾是个跟紫鹊村差不多气候的地方,只是交通没紫鹊村那么蔽塞。搁了五里的地方有个天罗镇,还算繁华。
李妈妈早年离乡,丈夫早死,女儿外嫁,极少回乡。当天她们到达宁家湾村口时,迎面一个中年妇人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抓着李妈妈的手激动地喊道:“舅娘!是舅娘吧!好多年没见了,您老人家一点也没变老呀!”
李妈妈愣了一下,一时间没认出眼前这妇人是谁,毕竟自己离家已经十多年了。
“哎哟,舅娘,您老人家真认不出我了?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听说您在外发财了,就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可别装不认识呐!”这中年妇人紧紧地握着李妈妈说道。
李妈妈打量了好久,这才认出来,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杏儿吧?”
“舅娘,您终于认出我来了?瞧瞧,我变得越发老了,您老人家倒是一点都没变呢!”这中年妇人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说道,“您可想起回来了,在外头是不是过得太好了,都舍不得回来了?这回是回来拜坟的吧?”
“算是吧。”
“哟,这两位是……”
李妈妈忙介绍道:“这两位是我认的干女儿。我家阿暖早嫁了,跟前没个人陪着,就认了两个干女儿,这不带老家瞧一眼,顺便拜拜祖坟。家里一切可好?”
“再好,还能有您在外过得好?也就紧巴巴地过着呗!”
“顺便问一句,我家那老房子倒了没?上回我回来的时候,那院墙就松垮松垮的,没叫风给吹倒了吧?”
问到这事,这中年妇人紧皱了眉头,连连摇头道:“舅娘,我正想跟您说这事呢!您听了可千万别生气,气着自己的身子不划算呐!”
李妈妈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忙问道:“你快说说,到底我那老屋子怎么了?”
“这话说来就长了!舅娘,不如先跟我去我那破屋子歇歇脚,您瞧,两个妹子估摸着也累了吧?”
“对了,”李妈妈回头冲梨花和翠月笑道,“这是杏儿表姐,本姓鲜,是我家亲戚。”两人齐声叫了一声杏儿表姐。鲜氏笑眯眯地应了,忙伸手接过了李妈妈的包袱,亲昵地搀着她的胳膊往前走,还时不时回头招呼梨花和翠月两人,显得格外殷勤。
宁家湾的农户没有紫鹊山分布那么散,一个湾里住着好几十户人家。沿途经过了几户农舍,听说李妈妈回来了,相熟的媳妇婆子都迎出来跟她打招呼。见她身边多了两个干女儿,大家都十分好奇,目光中流露出了几分猜忌。
梨花和翠月早有心理准备,只顾着跟人打招呼,不去管那些奇怪的眼神。好容易冲破了村民们热情的“围观”,到了鲜氏家门口,鲜氏高声朝里喊道:“宝儿,贝儿,赶紧出来帮舅婆婆和表姨拿东西呀!闷屋子里下蛋呐?赶紧出来!”
话音刚落,屋子里跑出了一男一女,男的十岁左右,女的六岁左右。两个孩子迎了上来,嘴巴像鲜氏一样甜,叫得李妈妈和梨花翠月一阵开心。
鲜氏请了她们进了厅堂,忙又喊道:“宝儿,去烧开水,泡壶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