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只是跟我们派去的暗探说,想见您一面。”
冰残略有些吃惊,这些年来,庄允娴回回都是冲元胤去的,极少跟他直接打过正面,而这回竟然说要见他?他丢了手里的汤勺,起身出门去了。
庄允娴的宅子此时已经上了灯,单薄的灯光无力地照着这个不大的院落。冰残推门进去时,庄允娴正站在院子里那簇扁兰花丛旁发神。听见响动,她回了回头。
自从上回攻打幽王府之后,冰残没再见过她。一晃半年过去了,她似乎看起来有些不同了,可冰残一时难以分辨出她到底哪儿不同了。
迎着冰残审视的目光,庄允娴走了上去,口气淡淡地说道:“劳烦了,冰残大人。这么晚了,还请您亲自过来一趟!”
“有事?”这女人太过于客气的语气让冰残有点不舒服。
“想请教您一件事。”
“说吧。”冰残反背着手站在她面前道。
“幽王府有没有抓过青芽儿?”
“没有。”冰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真的?”
“你就是为了问这个?”
“是,请您来就是为了问这事儿的。多谢了,冰残大人!我没有别的事儿了,您放心,过两天我会离开惊幽城的。”
庄允娴的淡定超出了冰残的想象,这瞬间,他有点错觉了。若是从前的庄允娴,无论怎么说话,语气里都带着一股子嘲讽和酸涩。可今天站在他面前的庄允娴仿佛换了一个人,说话不再那么刺耳,不再那么冷漠,且多了一种说不清的生分。他跟这女人一直是有隔阂的,却不曾这么地隔阂。
“怎么了?大人不相信吗?我只是来这儿找青芽儿的,不是来动你的元胤主子的。”
“你真的投靠了青月堂?”
“您应该早知道这事儿,又何必现下才来问我呢?没错,我是投靠了青月堂,大人是否这会儿就打算抓了我回去呢?”
“你以为我不会?”
“你会,因为你早就对你的手下下过令,看见我不必再留情,但是――”庄允娴忽然探手进衣领,手上狠狠一扯,扯下了一条挂着坠子的绳带,递到冰残眼前,“大人从前似乎说过,这东西可以保我一命。我现下请大人您兑现您当日的承诺,想必您不会反悔吧?”看见那绳带时,冰残脸色微微变了。那是从前他送给庄允娴的,坠子是枣木刻的桃花,上面有庄允娴的娴字。那时的冰残身无贵物,便用枣木亲手刻这个坠子送给了她。多年之后,忽然再次看见事,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大人,”庄允娴晃了晃手里的绳带说道,“您不会反悔吧?”
“不会。”冰残手一挡,绳带飞了出去,落到了旁边草堆里。
庄允娴嘴角一扯,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大人放心,我身上再没有您的东西了。从此之后,我们算两清了!如无必要,我不会再出现在您和您的元胤主子跟前。不过,若是青月堂和幽王府起了争执,那就请大人别怪我了。”
“两清?”冰残呵地干笑了一声,点点头道,“是,该两清了。若你不觉着累,我都累了。还好,你似乎已经想明白了。”
“是从前愚蠢罢了。”
听到这句话,冰残略感惊愕,眼前这人真是的庄允娴吗?往日她瞳孔里的那些仇恨和愤怒呢?不知为何,在此刻竟然全都看不见了!
庄允娴似乎察觉到了冰残眼神里闪过的那一丝惊异,嘴角一抿,流露出些许苦涩的笑容。她转过身去看着那一丛扁兰花说道:“在大人眼里,我从前所为不是就蠢吗?执着于一个执念,死死地,牢牢地,不顾性命地抓在手里,以为是救命稻草,那样的我不是就是蠢吗?”
“看来,你真的已经想明白了。”
“其实我知道,每回赵元胤都在让我,可他越让我,我心里越不服气。他越让着我,我就知道他还顾及和你的主仆之情,不想因为杀了我而断了跟你之间的主仆情。那时候,我真的很想他索性一刀了结我,可我知道他不会那么做。”
“所以呢?你的执念是什么?”
庄允娴转过身来,冲他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你我之间的情义还抵不过你与赵元胤的主仆之情。我原以为,男女之间的感情是这世间无可匹敌的,别的情愫都抵不过它。可当我从我的执念抽身出来时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所幸,我醒来的时候还算晚。”
冰残从心底舒了一口气,垂下略显疲惫的眼帘道:“对,不算晚。”
“冰残大人,您该轻松了,不必再在我和赵元胤之间来回摇摆了。往后你过什么样的日子,娶什么样的女人,有多少孩子都跟我没有任何干系了。我们就此――两清吧!”
“好……”冰残从喉咙深处勉强发出了这个音。
“你放心,找不到青芽儿我自然会走。你也不必再派人跟着我,我来惊幽城没有其他目的。”
“你就这么效忠于青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