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的话,民女祖籍宜兴,父亲曾是做紫砂壶买卖的。”
“哦,怪不得会算盘呢!那你现成能摸一把给我瞧瞧吗?”
“是!”
炭头忙拿来了算盘,兮兮也没打招呼,直接呼啦呼啦地冒了一串话:“假使柜台里有八十两存银,两个客人进铺,一人买了三盒五两二钱银子的胭脂,一人买了六盒三两四钱的傅粉,正巧,伙计结了外帐,往柜台上交付了十八两三钱银子,又转手从掌柜的手里支走了四两七钱六十个铜板,那柜里还剩多少?”
兮兮说完不到五秒钟,宋龄秋便声音清朗地报出了一个数字:“应当还剩一百四十八两五钱零四十个铜板!”
“全对!”兮兮打了个响指笑道。身后那些来应征的人都纷纷发出了一阵赞叹声。宋龄秋曲膝道:“献丑了,娘娘,不知您还满意吗?”
“不错啊!”兮兮点头笑了笑说道,“手指利索,脑子也清楚,是个做账房的料儿!这样吧,你要是愿意,就到账房里做个女伙计。原本呢,账房里招人是要人做担保的。你刚刚来惊幽城是吧?”
“是,民女才来城里几天罢了,正愁没处谋生计,正巧看见贵宝坊招工,这才前来试试。”
“行,那我压你三个月的工钱做担保,如何?”
“多谢娘娘了!原本帐房里的人没有担保,至少要压半年的工钱,娘娘肯开恩,民女感激不尽!”
“那你现下住在哪儿?”
“暂时住在城内一家客栈里。”
“那我先领你进去找尹妈妈,回头你收拾了东西就来找她,她给你安排住处。”
宋龄秋万分感激道:“龄秋真是出门遇贵人,多谢娘娘了!”
兮兮招呼炭头继续登记,自己带着宋龄秋进了作坊。遇着一个老妈妈一问才知道,原来尹妈妈出去了。兮兮领着宋龄秋进了后院一间小院子,往北边那个圆拱门指了指说道:“那边就是住宿的地方了,稍后你见了尹妈妈,她自会给你安排住处的。南边呢,就是干活儿的地方,账房在前面,就是刚刚我们经过的那间种了丁香树的小院子,往后你和我们蒙掌柜的就在那儿办事儿了。”
宋龄秋点头道:“龄秋都记下了,娘娘请放心,龄秋会踏踏实实地干活的。”
“宋姑娘,”没怎么开口的庄允娴问道,“你怎么到的惊幽城?宜兴离这儿颇远,一路上没少遭罪吧?”
宋龄秋莞尔一笑道:“说来话长,自家买卖散了后,父亲也抑郁成疾,离世了。龄秋族内无亲戚肯收容扶持,所以便跟着一家赶蜂的一路到了这儿。赶蜂的活儿自在是自在,可辛苦得很,龄秋是个女儿家,终究想安顿下来,便打算在此谋个生计,再图往后。”
“哦,原来如此。”庄允娴没再多问了,但脸上的疑惑并未消除。
这时,几个伙计抬着四个腌菜大缸子从外面汗流浃背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尹妈妈。尹妈妈正高一声儿低一声儿地招呼道:“哎,别到家门口给我砸了啊!那可不划算了!仔细点,当心点,慢慢走,回头我多给几个铜板茶钱!”
“尹妈妈,要腌菜呢!”兮兮叫住她笑问道。
尹妈妈现下已经来作坊帮忙了。她家那茶坊也关了张,贴出了租赁的招子。中秋那晚她完全给吓呆了,压根儿没想到兮兮会是幽王府的侧妃。后来见了兮兮,她吓得忙跪下去磕头,却被兮兮拉了起来,还请她进王府去赏月。可她懂得分寸,没去水云阁那边,就在兰妮儿她们等候表演的地方呆了一会儿,然后领了丰厚的打赏跟兰妮儿一块儿回家去了。打那天后,她便关了茶坊,一心一意地帮兮兮打理起了作坊了。
尹妈妈听见了兮兮的声音,抬头一看,笑着走过来说道:“您怎么了?怎么不在家里好好待着?应夫人好啊!好几天没瞧见您了!”
庄允娴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尹妈妈又对兮兮道:“一大屋子人呢,总得腌点菜吧!四个缸子我都嫌少了。您想啊,那早饭桌上能少了佐饭的咸菜吗?与其上外面买现成的,倒不如自己腌,又便宜又好吃,您说是不是?”
兮兮笑道:“还是尹妈妈会过日子呢!”
“嗨!这叫什么会过日子呢?就是瞎出两个主意罢了,哦,对了,这位是……”尹妈妈瞧见了面生的宋龄秋问道,“该不会是新来的人吧?”
“给蒙掌柜的找了个帮手,”兮兮指着宋龄秋道,“回头她收拾了东西就来找您,您给她弄个单独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