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含香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怨毒,却还是朝司流风笑眯眯地道:“恭喜哥哥了。”
司流风将她那种言不由衷的模样和怨毒的目光都收在眼底,明亮的烛光下,她那纯真面容扭曲起来的样子让司流风心中闪过无比厌烦的情绪,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边的这些女子都是这样无趣又低下,那种争风吃醋、不择手段的嘴脸让他真是……难以忍受!
为什么她们就不能像她一样……
他脑海中却不经意地闪过那一张看似温婉如兰,却拥有冰冷深沉眼眸的美丽女子面容。
那个女子其实论起心狠手辣、杀伐果决不比司含香差,但却给他截然不同的异样感觉,司含香若是致命的可怕毒药,她像一把华美昂贵上古的兵器,是男子梦寐以求的名器,理所当然拥有悬挂君王身畔的资格!
可惜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他怎么也不明白,西凉茉为何会选择那个强娶她的阉人,甚至为了那个阉人向他痛下杀手!
一夜夫妻,百日恩,那个女子为何却如此凉薄,凉薄得让他想要亲手毁了她!
毁了她的不知好歹,毁了她的背叛冷情!
看着司流风眼中心不在焉的异样恨色,司含香就知道他又想起那个她视若必生死敌的女子,不由心中怒火中烧。
此时,却见外头侍女进来朝她看了看,做了个手势。
司含香便砍向司流风,柔柔地一笑:“哥哥雨堂主和江堂主的人已经到了。”
司流风一顿,恢复了平常模样,对着她点点头:“嗯,让他们进来罢。”
司含香立刻点点头:“好!”
江五和雨堂主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司含香亲热地坐到了司流风的身边,他们不由微微睁大了眼,谁都知道这位女护法对自己的哥哥有一种奇特的不属于正常兄妹范畴的情感。
但是教宗大人似乎完全对自己的这位妹妹的狂热情感相当排斥,当然却并不排斥她帮着自己做事!
简单说,就是谁都知道这位护法不过是教宗大人的工具罢了,如今见着难得给她一个好脸色的教宗大人允许她坐在自己身边,确实是件非常奇特的事。
但是他们聪明地没有说什么,只是上前恭敬地行礼,然后坐了下来。
司流风看了司含香一眼,淡淡地道:“把计划与几位堂主好好地商议一番。”
司含香立刻详细地将他们的计划说了一遍,又和雨堂主、江五两人细细地布置起伏击的计划来。
……
京城通往秋山之路如今已经被彻底的封锁,路上几乎不见人烟。
一队身穿京城禁军服装,大约三百余人的骑兵正护送着两辆华丽的马车‘吱呀、吱呀’地朝秋山赶路。
为首一身银甲的年轻校尉抬头看了看天上那一轮弯月,又看了看越发漆黑的山路,便转过身策马走到第一辆华丽的马车前,恭敬地道:“太后,如今天色已晚,前面再走一会就是驿站,咱们到那里去歇息一番可好?”
车里的有女子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嗯,就这么办吧。”
而车里也传出来了顺帝娇稚的不耐烦地哭声。
那年轻校尉得了令,便立刻扯了马缰高声大喝:“听令,立刻前往驿站休息,明早启程上秋山!”
“得令!”众禁军衞士们齐齐大喝,惊飞了满林子的鸟。
许是知道了驿站就在前方,众人皆放松了下来,开始小声地说起话来,宫中早有命令不允许随意谈论瘟疫之事,众禁军将士们就开始三三两两地议论起自己身边的八卦事儿来。
“你不知道,翠香楼的小娘们,就是烧了艾草水洗澡,也掩不去她身上那香味儿。”
“切,瞧你那操性,整日拿饷银去送给青楼的婊子,也不怕你老子收拾你!”
“嘿嘿……”
“是了,听说秋山之上的庙里可有女尼姑呢!”
“真的?”
“还有不少埋在冻泉里的好酒!”
“要不去打猎,这些日子外头的米粮和肉都进不来,每日的肉都吃不上,嘴巴里淡出鸟儿来了!”
“……”
吊儿郎当的禁军们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的参天大树和旁边草地之中,都有静静蛰伏着的人正冷冷地睨着他们,像野兽在看着自己的猎物送上门。
司含香听着树下那些年轻的禁军们拖着自己的武器慢悠悠地骑在马上聊着女人和美酒,轻浮又猥琐,眼中不由露出轻蔑而怨毒的神色。
婊子……
婊子又怎么样?
婊子一样会要了你们的命!
她看着最后一个禁军走过了一块大石,忽然一抬手,做了一个杀气腾腾的手势:“上!”
只见树上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吊下了许多细细的用肉眼看不明的圆圆的绳套,悄无声息地落在那些聊得热火朝天的禁军头上。
随着司含香一个手势,那些套子一下子给套上了不少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死亡绳套的禁军的脖子,随后猛然地将那些禁军士兵吊到了半空中。
原本已经完全松懈下来的禁军们似乎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样的伏击,被套中了脖子的人惨叫着一下子被吊上了半空中,他们死死地扯住那勒住自己脖子竭力地挣扎着,两眼暴突。
“啊!”
“救命啊!”
“有埋伏!”
而那些没有被套住脖子的禁军士兵们一愣,随后杀猪一般地尖叫起来,慌乱地抽刀四处乱划,竟然忘了去救自己的同伴。
而就在他们慌乱地四处乱喊、乱比划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又踩中了道路上的那些陷阱,一下子又被倒吊起来不少个,随后四面树林之中,一阵密集的剑雨飞射而来,将他们几乎全部都戳成了刺猬。
凄厉的惨叫之声,与浓郁的血腥气瞬间蔓延开来。
如此一来,三百多禁军立刻在箭雨和吊颈的死亡陷阱之中被除掉了一半以上。
司含香站在树上看着底下那些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禁军士兵们,鄙夷地冷笑一声:“真是一群酒囊饭袋,让人失望!”
雨堂主也轻蔑地道:“都是些京城破落户的纨绔子弟们才放进禁军之中,他们能有什么战斗力!”
司含香索性坐在了树上,懒洋洋地道:“就让咱们的人去把底下这些酒囊饭袋都收拾了就是,只留下那两辆马车不要动就是了!”
雨堂主虽然不满意一个小丫头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但是也知道司含香这人极为爱记恨,又是个心狠手毒的,底下不少高阶的堂主什么的都和她有一腿,自己得罪不起,便只拱拱手道:“是,我这就下去将他们都收拾了!”
说罢,他翻身一跃而下,同时打出一声尖利的呼哨声,杀气与怒气同在,让他苍老的声音异常的尖利:“妖人灭,天理存,众教徒听令,给本堂主杀了这群朝廷阉人的走狗!”
无数隐藏在草丛之中的天理教徒立刻抽刀冲杀了上去,人数明显是禁军的数倍,几乎瞬间就将那些剩下的禁军士兵给全部团团包围。
司含香悠然地瞥了眼树下的混战,一片喊杀声四起,她懒洋洋地歪在树上,轻蔑地自言自语:“真是不堪一击的废物,早知道是这群草包护送那母子俩出来,我何必如此费心思,不过,这也说明百里青那阉人果然已经快要不行了,西凉茉那贱人才会做出这种蠢事,哼!”
果然没过多久,所有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三分之二的禁军士兵被雨堂主率领的田里教徒诛灭,剩下三分之一见势不妙,立刻扔下武器,大喊求饶,甚至祭出自己爹是某某大员,某某大商人的名号,只求不要取他们性命,愿意为天理教效劳,诛杀阉党什么的一通乱喊。
原本司含香是不打算除了太后两母子外还留一个活口的,但是听了那些禁军们的喊叫,不由生出了别样的心思,如今司流风是在宣文帝在位的时候就被宣文帝定了谋逆的罪名,德王府满府抄斩与流放,与司承乾正统太子身份对抗百里青的阉党不同,所以很难得到朝臣们的支持。
但这些禁军子弟大部分都是门阀世家与官员们的子弟,不少人甚至是嫡齣子弟,若是甄选出真能为自己所用的人,那么未来司流风的夺位登基之路必定会走得更为顺畅!
司含香拿定了主意,便下令刀下留人,随后从树上一跃而下,轻蔑地扫了一眼跪趴在地求饶的禁军士兵们,走向了第一顶华丽的马车。
司含香看着那华丽的马车,勾起唇角,对着裏面的人道:“太后娘娘、顺帝陛下,德王府二小姐司含香求见。”
但是裏面没有任何动静,裏面的人仿佛已经吓傻了,躲在裏面不敢动弹。
司含香有些不耐烦地道:“金太后,请您立刻带着陛下出来,否则就休怪本小姐不客气了!”
她很确定裏面的人就是金太后和顺帝,一路上,她从风吹开的帘子里看到那穿着一身华丽明黄色的女子和她抱着的小小孩童。
但是马车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司含香奇异的直接忽然告诉她,有些不对劲,但是什么不对劲呢?
是这一次的劫持皇家车队太过顺利了?
还是……这裏面根本没有人?
但是,此刻她已经站在了这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警惕地退后了几步,手上一抖,伸出软剑挑开了那马车的帘子。
帘子一落下,果然露出了裏面的人影,不过不是两道人影,而是一个人,并且是司含香颇为熟悉的一个人。
那面容温婉如兰,眉眼却隐含着锐利兵气的女子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道:“二妹妹,许久不见,这些日子可还好?”
“是你,西凉茉!”司含香一惊,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大变活人?
虽然她很像手刃此人,但是西凉茉出现在这裏,那就意味着……危险!
随后,她蓦然向四周看去,果然看见,就在这么短短的说话间,那些‘被吊死’的禁军士兵尸体慢悠悠地从天而降,被‘劈死的’的禁军士兵尸体也诡异地悄无声息从地上立了起来。
事有反常则为妖,司含香大惊失色,一咬牙,转身就朝西凉茉撒出一把毒粉,向外逃去。
她轻功了得,瞬间飞弹出去数丈!
西凉茉避开了毒粉,看着司含香逐渐远去的身影,唇角露出一丝冷酷而满是杀气的笑来。
她忽然一手弯弓搭起一只造型奇特的箭,慢慢地瞄准了司含香的背影,蹭地一声陡然疾射出!
尖利的箭呼啸而过,司含香不是没有感觉到身后杀气重重,她想要躲开,但是肩头瞬间爆开的尖锐剧痛让她忍不住惨叫出声:“啊——!”
那只箭的箭头没入她的肩头之后,竟然没有停下,而是瞬间在她的肉里爆开,然后那箭爪向下直插入肉,深深地扣进了她的肋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