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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到那个平躺在昏暗油灯下的人时,一下子晕了。
这一刻,我好像在注视着一面镜子,因为我看到的那个平躺着的人,是“我”。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更清楚自己,我确定我不会看错,那个平躺着的人就是“我”。可是,我的脑子迟疑了一下,猛然惊醒过来,这世上只有一个宝十三,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尽管我见过假师父和师父这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但他们之间还是有非常细微的差别。
可现在呢?我简直分辨不出那个躺在地上的“我”,跟自己有什么区别。
身段,脸盘,五官,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甚至连脸颊上几点淡淡的雀斑也都毫无分别。
我惊呆了,而且说不出的诧异,我在想,这世上真的有两个相像到没有任何差别的人吗?
地上躺着的那个“我”,肚皮胀鼓鼓的,就和我之前吃了两个西瓜一样,快把肚子给撑破了。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知道,我和这个人现在就在船的底仓,我就想叫喊两声,把人给引过来。
然而,还没等我开口,那个躺在地上的人,手脚突然颤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睁眼。紧跟着,他的双手双脚就和筛糠一般,在不住的发抖,那样子好像犯了羊癫疯,有些吓人。
我望着对方,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就这么抖了一会儿,更加让我难以接受的一幕,呈现于眼前。
我看见他的鼻子,嘴巴,同时钻出来一点绿油油的东西,最开始的时候,我还分辨不清那是什么,但转眼之间,那点绿油油的东西一下钻出了嘴巴,我终于辨别出来,那是一棵嫩绿的幼苗。
人的嘴巴里怎么可能长出来一棵嫩绿的幼苗?我目瞪口呆,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呆呆的看着那棵幼苗越长越旺盛。
幼苗从那个人的嘴里钻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胸膛开始蔓延,一棵幼苗,渐渐爬满了胸口,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认出来,那是一棵西瓜秧。
河滩很多沙土地,每年都有不少乡民在滩地上种地瓜,住在河边的人对西瓜是再熟悉不过了。我不可能认错,这个人的嘴巴里长出来的,就是一棵西瓜秧。
当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就感觉要炸开了。油灯下躺着的那个人,很可能也吃了不少西瓜,吃的特别急,连西瓜子也没来得及吐,留在肚子里的西瓜子,开始发芽了?
我根本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也吃了很多西瓜,也被困在了这条船上,这可能吗?
我的思绪纷乱,想到这里时,油灯下那个人胸膛处蔓延的瓜藤似乎慢慢的开花,如果一直是这样的话,那这条瓜藤,等会就要结果了。
此刻,底仓的舱门被人给拉开了,舱门开合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锯子锯在一块破木头上,让人牙根子发痒。舱门一打开,立刻透进来几团明亮的火光。我的脑子大概还算是清楚,一眼就看到班主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入了底仓。
底仓的气味不好闻,而且没有窗子,特别的闷,班主轻轻皱了皱眉头,拿了一支烟出来,跟在身后的五叔立刻擦亮洋火帮她点烟。
班主吞云吐雾,可能是想用烟味来驱散船舱里的霉味,她一边抽烟一边走,走到我跟前时,看看我,又看了看油灯下面的那个人。
油灯下面的人很惨,到了这时候依然没有什么知觉。
“看起来,你还挺沉得住气。”班主淡淡笑了笑,说道:“你瞧清楚了吗?长青瓜的瓜子在肚子里发芽,然后长出来,等到开花结果,就会把一身血肉都吸光,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是迟了,连我都救不了你了。”
我只觉得班主此刻的话有些可笑,油灯下面那个人跟我是没什么区别,但他是他,我是我,他嘴巴里长出一根瓜藤,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班主轻轻吐出一口烟气,说道:“到现在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