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冬天上了冻的冻土,开春暖和了,冻土渐渐融化,变成了一大滩烂泥潭。我和张管带俩人直接就被埋到了二尺多深的泥坑里,我还算好点,张管带连头带脚,尽数都进了泥坑。
我被摔的头晕眼花,后腰疼的厉害,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我勉强站起身,连拖带拽,把张管带给弄了出来。张管带没死,但一条手臂明显是被摔断了,被我拖出来之后,皱着眉头直哼哼。
“你……你是……噗……你是什么人……”张管带吐出嘴巴里的烂泥,问道:“牛头山的沙匪?”
我没答话,等到保住了这条命,才觉得手掌火辣辣的疼,幸好只是被磨破了皮肉,虽然很疼,却不至于有什么大碍。
我熟悉这边的地形,断崖没有别的路下来,得绕到山后,顺着山路下山,再转弯从山谷的另一边过来。至少得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我和张管带落下来之后,断崖上面那些兵爷都在凝神注视,不断的大呼小叫。有人是想下来救人,但不熟悉路,干着急也没法子。
“你是牛头山的……沙匪……知道我是谁不……”张管带倒是有几分骨气,刚摔下来时,摔的头晕眼花,忍不住哼了几声,等脑子一清醒,便硬忍着断臂之痛,摇摇晃晃的从泥坑里站起身:“你是匪,我是官……”
“现在,我们俩是一样的。”我看看自己的浑身泥污,再看看张管带的浑身泥污,他手里的枪早就不知道甩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自古官匪不一家,你小子少跟老子套近乎!”
张管带在这儿说着话,上头那些兵爷仍在大呼小叫,还有人举着枪,朝我这边瞄准。我一抬腿,站到了张管带的身后,那帮兵爷就不敢乱动了,无头苍蝇一般的到处寻找可以下来的路。
我琢磨着,等他们下来,起码还要过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得想方设法把张管带给制服。
他的枪丢了,再加上一条手臂摔断,我想收拾他,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可是,当我抬手想要抓住他另一条胳膊的时候,张管带猛然一转身,手里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把手枪。
他抬手的速度很快,又很突然,我想要阻拦的时候,只抓住了他的枪管。
“你小子……”张管带把枪握的很紧,不过,就在我抓住枪管的时候,他顿了顿。
我的手血肉模糊,到现在还在不断的淌血,我把枪管抓的很紧,一挤压伤口,血便顺着枪管朝下滴落。
张管带这人,多半也不是那种完全没有良心的人,他看见我这只手,估计是想起来刚才摔落山崖时,要不是我死命的抓住他,他早就掉下来了。
张管带看看我,把手里的枪慢慢放了下来,冷哼了一声,说道:“老子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自己走吧,走的远一点,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就觉得,张管带可能真是那种没有完全泯灭良知的人,最起码还知道刚才是我拼命抓住了他,现在才放我一条生路。
“牛头山别的人呢?”
“别得寸进尺啊!”张管带又吐了一口带着泥污的唾沫,皱皱眉头,说道:“放你一条生路,已经是徇私枉法了,你还管着牛头山别的人?你走不走,你若不走,正好,老子把你一起抓了,等报功的时候,你还能凑个数!”
“牛头山上,也都是我的兄弟,我一个人逃走了,丢下他们,良心不安。”
“这年头了,还有你这种傻人!”张管带的手臂疼,也有些不耐烦,又举起了手里的枪,喝道:“不跟你啰嗦,走或不走,自己看着办,年三十逮只兔子,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我心里很清楚,张管带肯定是大沙河那帮人给引来的,牛头山已经被攻占了,这份功劳已经握在手里,让他再吐出来,肯定很难。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咬了咬牙,心想着不管怎么样,都得先把他给制服了再说。
可是这会儿我没有太大的优势,对方手里毕竟有枪,而且对我很防备,要是硬拼,一旦有个闪失,再受了伤,对我来说,便是万劫不复了。(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