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贵妃去拽殷玦,她看到宁瑜出现,捏着帕子惊的瞪大了眼睛:“你们,你们,是一伙的?”
殷钰抬手,温热的手指擦掉宁瑜鼻尖上的污血,一笑,对容贵妃说:“自然,宁国公何等大丈夫,怎么会反叛扶持一个通敌卖国的皇子,瑜儿是宁国公的女儿,虎父无犬女,她自然也不会帮你们。”
“所以,你们不合,就是在演戏!”
殷玦挣了下身子,恶狠狠地看殷钰,殷钰点头:“自然,只不过瑜儿太入戏了,要不然还真不好骗过你们。”
“……!”
殷玦忽然瞪大眼睛,他低头盯着胸口看,看到自己的胸口插着一把刀,他缓缓扭过头,一双眼睛瞪大,眼里有震惊,不解,然后是讥嘲悲凉!
他咚地倒在地上,便那样张着眼睛,带着不甘,死了。
容贵妃尖叫,她爬过去拼命的压着儿子的伤口,染了满手的血,她又抱起殷玦紧紧地按在怀里!
“我的儿,我的儿!”
容贵妃哭嚎,她突然间止了声音,这殿里,原本都是她的嚎啕,她突然间止了声,大殿里一片寂静,诡异的瘆人。
容贵妃缓缓地抬头,她看到站在龙榻前,握着长剑的男人,那剑上,还滴着血,滴着她儿子的血——
容贵妃张大嘴巴,同样震惊的表情,她尖叫,声音凄惨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
她抱着儿子的身体,疯一样问床边的男人,大盛的皇帝,盛理宗。
理宗皇帝丢了长剑,脸上有悲痛,他缓缓地说:“大盛的皇帝只有一个,他不是,自然是要死的。”
理宗皇帝看向殷钰,眼里有赞许,有骄傲,他说道:“这大盛天下,朕交给你了。”
理宗皇帝唤高公公,不一会儿,高公公恭谨的捧了一个龙纹的盒子过来,大臣门都已经被召到殿外。理宗让人唤他们进来,他坐在龙榻上,让高公公宣读遗诏,高公公高声念道:“朕以凉德,嗣守祖宗大业……”
“今立召,传位于皇十一子殷钰……”
容贵妃坐在地上,张大眼睛,一张脸青白,殷钰接了遗诏,跪下谢恩,理宗皇帝咳了一声,“你们都退下吧。”
朝臣们都退下了。
容贵妃扭头看理宗皇帝,她声音有些懵:“你早就立了诏书,要传位给恒王,你一直在骗我。”
理宗皇帝咳了一声,淡漠地看向她。
容贵妃喃喃:“你一直都是向着殷钰的,一直都是,所以,你让他跟宁家联姻,为什么啊?为什么?”
容贵妃几欲疯了!这么多年的宠爱,偏爱,难道竟都是假的!?
宁瑜对理宗行礼:“父皇,外头还有许多事,宁瑜便先去忙了。”
理宗点点头,眼神柔和:“瑜儿你辛苦了,先去吧,要留意别伤着。”
宁瑜离开后,理宗皇帝把太监宫人都打发了,殷钰让护卫守在大殿墙门外,非昭令,任何人都不得进!
“当年,朕倚仗皇后娘家坐稳了天下,可是盛家日益强大,你哥哥容连原本是盛国舅的得力部下,于是,朕便纳了你为妃,让你生下皇子,朕告诉你,想立老九为帝,于是容家便和盛家分化成了敌对,制衡了盛家。”
“所以,这么多年的宠爱,偏心,都是假的?”容贵妃坐在地上问,脸木木的,似乎已经不知道痛了。
理宗皇帝点头,容贵妃突然笑,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她大叫:“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是你的一枚棋子,容家从开始到结束,一直都只是你手上的棋?”
理宗沉默了片刻,再次点头。
容贵妃仰天狂笑,突然间顷下腰抱着儿子的尸体,凄厉的尖叫,她叫的那般绝望,凄楚,细细的一把嗓子像尖刀一样穿着这冰冷的朝阳殿!
“竟都是假的,竟都是假的!我的儿,我可怜的儿!”
容贵妃摸着儿子冰冷的脸,她不叫了,呵呵笑,她摸着头发,突然拨了发上的金钗竟然是狠狠的扎进了自己的眼睛里,那般疼,她只是笑,还不解恨一般,又拨了钗,往自己的另一只眼上扎!
“殷卓然,我瞎了这双眼,到了阴曹地府,投胎转世,便再也不会看不到你的脸了。”容贵妃哈哈笑,手执着金钗扎进了自己的脖颈里,她扎的那样狠,一丝犹豫都没有,死也是极痛快的,只瞬间便没了气,倒在了儿子的身上。
理宗皇帝闭上眼睛,消瘦的脸,一片厚重的倦怠,瞧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他轻轻说:“钰儿,老九私下养了一对儿子,藏在别庄里,朕已经命人拿了,杀了,你记着,斩草总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只是死人便不必计较了,便将他们一家葬在一处吧。”
殷钰垂头,脸色平静:“是,父皇。”
天,一片黑冷寒凉。
风里,还夹杂着血腥气。
殷钰走出了朝阳殿,他一路往前,目光在混乱的人群中搜索。
“……”
宁瑜高高束着发,头发凌乱,脸上是泥还是污血,一片一片的脏,她身上也是乱七八糟的,衣衫上都是污泥脏血。
她坐在花园的石台上,二手捏着馒头,正在狼吞虎咽的啃着。
旁边一人走过,殷钰喊:“有水吗,给我水。”
那人急忙行礼,恭敬的把水馕解了给他,殷钰拿着过去,疲惫地坐下,递水给宁瑜。
宁瑜仰头喝了一气,痛快了不少,她解绳子要脱铠甲,殷钰抬手说:“我来吧。”
宁瑜也没拦着,她实在是累了,殷钰解了绳子,帮她把铠甲脱了,宁瑜顿时一身轻松,好像又能重新喘气了一样。
“饿了?”
殷钰轻笑着问,宁瑜点头,突然又护着馒头扭过半身,警觉地看他:“我就这一个馒头了。”
殷钰看着她的眼眸,眼里有莫名的东西,“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做戏的?”
宁瑜咽下馒头,因为刚大战过,她实在累了,也没力气讨厌他了,便好声的回他:“一直都知道啊,你又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大盛宫的烛火映在殷钰的眼睛里,他的眼里有光,像掉落了星星一样明亮,他说:“一场宫乱,大盛宫盛京城都要乱上几日,我让人送你回去,好好歇一歇,这里我让人安排就行了。”
宁瑜点头,她是真的快累死了,将近一个月,收拾叛乱,马不停蹄,反正剩下的也用不着她了。(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