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瑜手死死按着桌子,腿强撑着,两条腿和双脚就像棉花一样,又疼又软,像根本站不起来!她有劲也使不得,累得直喘气浑身都是汗。
“阿瑜,撑着,撑一会儿。”
顾文站在一旁举着两只手紧盯着她——
宁瑜努力绷直腿,咬着牙强撑,双腿依稀有了些力道,她心急,还想站着,不想支不住差点摔了,顾文抢过去抱住她,搂着她的腰讲:“你靠在我身上,一步一步挪。”
“你别搂我,我自己来。”
宁瑜喘着气推开他,抓着他的双臂撑着身躯站起来,一小步一寸一寸往前挪,她花了两刻钟才挪到门口,三米远的距离,但是顾文与她,都激动的快哭了,她的腿能用了!
她累得满身是汗,顾文抱起她放到床上,他去倒了热水,拧了布巾给她擦脸,温柔地道:“这个就要日日练习,我曾经见过人开始与你一样,行走不便,练了半年硬是练好了。”
宁瑜用力点头,伸手去抓他的手,直直地看他,眼眸又黑又亮,顾文笑,弯下腰,凝视着她眼眸,手下轻柔地给她擦脸。
又过了一个多月,宁瑜日日练习,已经可以自己站起来,勉强往前挪上几步,双腿也日渐有力。
十二月底,快过年的时候,宁瑜已经能走到院子里了,下大雪了呢,满院银妆素裹,她穿着严实的大氅,戴着绒帽,在雪坑里,留了一串歪扭的脚印。
顾文在院子里给她折梅花,回头一看,站在红梅下捂着嘴瞧着她笑,眼弯弯的,宁瑜蹲知道在他笑自己走路难看,吴伯说了,她现在走路像个鸭子,她蹲下来,不服气地团了个雪团子砸过去。
雪团子在顾文的衣服上砸了个白团印,顾文笑着掸了一下,拆了红梅走过去扶她起来。
“再过你一个月,你就能拿腿踹我了。”
顾文讲,她这些日子养得气色极好,肌肤晶莹剔透,盛过满院的红梅,顾文摘了一朵红梅,轻轻别在她的耳侧,宁瑜忽然抱住他,她也不说话,就是抱着他。
顾文搂着她的肩,同样沉默,他懂她的心思,懂她的恐慌,腿好了,她就要回去了,她不想回去,可是她一定要回去。
“阿瑜,不走行吗?”
顾文乞求,哪怕知道会失望,他还是不死心。
宁瑜抱紧他,把眼睛闭上,良久她沙哑地开口,“顾文,我前一世,这一世,从未真正的任性过,这是我第一次任性,遇到你,我才发觉,哪怕这一世一样是凄惨的结局,也没有白活。”
她没有给他承诺,顾文闭上眼睛,搂着她,苦涩地,又甜蜜地嗯了一声。
年前的时候,吴伯悄悄地出城,到了风灵城,把顾云接回来了,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晚上,宁瑜趴在窗口的榻上看星星,漫天繁星,像璀璨的宝石一样,顾文端着药进屋,笑着讲:“天冷了,快别看了,把药喝了。”
宁瑜坐下来,端了药靠在床前,笑着说:“我以前从来没这样认真的看过星星,最近才发觉星星真好看。”
“星星就在那里,你想什么时候看都一样。”
顾文坐下来,宁瑜喝了口茶轻轻摇头,“不一样的,人在不同的心情下看星星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吴伯把小云接来了,你要通知你哥吗?”
顾文说完拢下袖子,露出几分不自在了,不等她问,他便自己交待了,“我故意没惊动你哥,我怕他把你带走。”她的腿一天比一天好,他真的高兴,可是每晚睡觉的时候他又恐慌,怕失去她,怕得整晚整晚做噩梦。
宁瑜也垂下头:“先不通知了,再说吧。”
过年的时候,吴伯买了炮仗,满院子雷响,顾云吓得躲到宁瑜身后,又好奇地伸头来看。
宁瑜是不会做家事的,野外烤肉还行,细活干不来,她便跟顾云守着个小炉子熬浆糊,她教顾云写春联,然后把顾云写的歪七扭八的福字贴满了前后院,吴伯从前院笑到后院!
宁瑜跟顾云站在院子里瞧着,两个吃白食的面对面傻笑,都很满意,宁瑜折红梅编了个花环给顾云戴在头上,两人在院里打雪仗,顾文跟吴伯在堂屋做包子,瞧着她们两个像孩子一般打闹,笑得满屋子乱震。
除夕夜。
宁瑜与顾文坐在屋檐下,一起守岁。
“在算什么?”
顾文听她嘴里念叨不停,笑着问。
宁瑜握紧手,低声说:“又过去一年了,我二十岁了,竟然已经过五年了。”她心里忽然很恐慌,还有六年,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
顾文听得笑:“是啊,我都二十五岁了,我第一次遇见你时你才十六岁,都四年过去了。”
“……顾文,我想我娘了。”
宁瑜忽然说,嗓音沙哑,顾文一下沉默了,他握紧她的手,脸挨着她的耳侧,连呼吸都是沉重的。
宁瑜头靠在他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先不想了……(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