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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小半年过去了。
十二月了,盛京下大雪,一连下了好几天,宁瑜怀孕十个月却迟迟不生,朝里朝外都紧张万分!
“陛下。”
大臣们都坐在堂上,韩尚书抄着手,忍不住地嘀咕:“娘娘也该临盆了吧,怎么还不生啊。”
“……”
是啊,怎么还不生,最愁的是殷钰,他天天提心吊胆,都要抑郁了,他也焦急啊,她就是不生啊。
李君乐安抚道:“太医瞧了说是一切正常,正常便好,寻常人家晚生几天也是有的。”
眼下年关,琐事多急事少,大臣们也有几分闲心,就着皇后迟迟不生这事有模有样的议了起来。
“皇上!”
门外突然扑进来一个太监,是朝凰宫的吴争,吴争急得叫:“娘娘!娘娘动了胎气,怕是要生了!!”
“……快!”
殷钰站起来,全没了冷静,叫道:“走去看看,你们自便吧,都下朝回家吧!!”
陶然冲出去喊轿辇,大臣们也都激动了,也不急着走,三五一群的在议着,李君乐笑着问张克已:“张大人觉着,娘娘会生个皇子,还是公主啊?”
张克已一向严谨,只道:“皇上洪福齐天,定能心想事成。”
朝尚书挤过来,摸着稀疏的胡子讲:“我看娘娘是有福的,一定是个皇子,公主也很好嘛,只要能生,将来不用愁,哈哈!”
李君乐对朝尚书的耿直颇为无语,刑部尚书宋严也过来凑话,左右瞧一眼低声说道:“我家夫人瞧过娘娘的凤态,说应当是个皇子。”
阵痛一阵一阵。
宁瑜躺在床上抓着枕头使力,累得满头是汗!痛得翻江倒海!
重活一世,最痛苦的事便是生孩子!还是给殷钰那个贱人生!!
宁瑜越是疼,就越是恨殷钰,好几次忍不住咬着牙尖叫,叫的全是殷钰的名字!殷钰在外殿听着,以为她疼得无助想要他依靠,感动加心酸地红了眼眶,越发等着焦急!
傍晚,天好黑时。
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殷钰手上的沉香木佛珠掉落在地上,脸还保留着震惊的模样,陶然激动的手发抖,大喊:“生了!陛下,娘娘生了!!”
“生了!”
“生了!!”
殷钰头一回当父亲,激动的喊,如意从屋里冲出来,连跄带滚扑腾跪在地上,激动地大声喊:“陛下,娘娘生了!是个小皇子!”
“瑜儿怎么样!”
殷钰急忙问,心直直吊起来——
如意打结巴,抹了把脸上的汗讲:“娘娘还好,只是没力气了。”
殷钰捻着手指呼出一大口气,突然发觉手上是空的,急忙叫:“佛珠呢!朕的佛珠呢!老天保佑!”
陶然早捡了佛珠,急忙递过去给他。
李嬷嬷又从里面出来,殷钰急忙说:“皇后怎么样?朕进去瞧瞧。”他已经进去几回了,太医说他在宁瑜紧张,他才出来等的。
李嬷嬷的表情是又欢喜又担忧,急忙行礼道:“皇上且等一等,娘娘,娘娘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
饶是殷钰都懵了,李嬷嬷道:“正是,太医也没料到,娘娘怀的是双生子。”
殷钰急得赶她:“那你赶紧进去!不行,朕进去瞧瞧。”
李嬷嬷急忙拦着:“陛下,您进去底下做事的人也放不开手脚。”
殷钰不由分说便往殿里去,忽然间又是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传来,殷钰嘴巴抖动,大叫:“生了?又生了?”
李嬷嬷顾不上他,急忙又折回去。
……
外面风雪交加。
白兰殿里熏着暖香。
宁南乔跪在上佛台前,闭着双眼嘴唇微动,无声默念。
紫玉一路从朝凰殿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小姐!小姐!!”
宁南乔急忙起身,屏着呼吸紧张地问:“怎样?皇后娘娘生了?是男孩还是女孩?男孩还是女孩?”
紫玉激动的讲不出话,一直拼命喘气。
宁南乔急得脸发红:“你快说啊!”
紫玉歇了口气喊道:“娘娘生了个小公主!!”
宁南乔松了口气,满脸堆笑:“太好了,公主好,公主好。”
紫玉急忙摇头,欢喜地叫道:“不是,娘娘生了两个孩子,双生子,一对龙凤胎!!小姐!太好了,我就说皇后娘娘一定会诞下皇子的!”
宁南乔呆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看她:“你说皇后生了双生子?龙凤胎,有皇子?”
紫玉激动的用力点头:“是啊是啊!龙凤胎,陛下可开心了,朝凰宫里里外外包括侍卫都大赏了!!”
宁南乔表情僵住,挤出一丝笑,下巴不自然地抖动:“皇后娘娘自然是命好的,想什么来什么,我就说,她一定会生下皇子的。”
宁南乔讲道:“紫玉,你先出去外面,我换身衣裳,一起去向皇后娘娘道喜。”
紫玉急忙点头,满脸堆笑地出去,去跟其她的姐妹分享好消息。
宁南乔去关上门,她走到佛台前,忽然脸狰狞,愤怒地甩手扫翻了香炉!她气愤难平,嫉妒的两眼通红!
宁瑜竟生了个皇子,这孩子必定是大盛朝未来的皇子!她生来是宁国公府的独女,又是皇后,现在生了皇子!她怎么就这么命好!她凭什么就这么命好!
凭什么凭什么!!
宁瑜醒来的时候,看到好几张脸,她先看到闻淑,她张嘴唤了一句:“娘……”
闻淑到现在胸口还胀着,是欢喜的,她活了一辈子都没这么欢喜过,比成亲的时候还要欢喜,她急忙坐到床边:“瑜儿,你生了一对龙凤胎。”
宁瑜听了这句话,懵了片刻,然后瞬间变脸,眼神像钢刀一样刺向坐在床尾的殷钰,殷钰平白挨了眼刀,心里很莫名其妙,不过他刚有儿女有,心情非常的愉悦,自发的不与她计较。
“怎么会是龙凤胎,你是不是在外面跟别人生的,塞到我这里说是我生的?”宁瑜质问殷钰。
殷钰睁着眼睛,下巴都要脱了,闻淑哭笑不得:“傻女儿,这是什么话呀,娘一直守在你床头,亲眼看到你生下一对双生子的。”
宁瑜跟着懵了一下,然后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她猛吸气,激动的直咳嗽。
殷钰不懂她是怎么了,他急忙唤人倒茶,亲自接过端给宁瑜,喂她喝了蜜茶,他笑着讲道:“你也没想到吧,竟然是双生子,唐行良也惊到了。”
说到这里,殷钰抿嘴一笑,忍俊不禁:“几位尚书都激动坏了。”
宁瑜听得七零八落,她还是懵的,她不敢信,她生了两个孩子?上一世她明明只生了一个皇子!
难道历史已经被改变了?
宁瑜坐在床上,靠在闻淑肩上,手不由地攥紧。
宁瑜生子之后,闻淑一直在朝凰宫照顾着,这天,她喜滋滋地从外进来,身后带跟着两个人抬了一个大筐进来。
“瑜儿,你爹来信了,他简直高兴坏了。”闻淑笑着抖了下手中的信,然后又拿了封信给她,“这是你爹写给你的。”
宁瑜脸上没有欢喜,接了信便放到一旁,并不上心。
闻淑看在眼中,她急忙唤上抬筐过来,笑着说:“你看,你爹快马让人送一了一筐西北的冬枣过来,个个都是滚圆硕大,这全是你爹一颗一颗亲自挑的,瑜儿你看看。”
宁瑜看过去一眼,笑了一下,点头讲:“那收下吧,如意,先让人搬出去。”
闻淑坐下来,她心里特别难受,劝宁瑜道:“瑜儿,你爹就是那个性子,你是她唯一的孩子,他不可能不疼你,你就原谅你爹吧,你们父女两个这样,娘看着心里不好受。”
宁瑜笑一笑,拉着闻淑的手说道:“娘,我没有不原谅,我只是按父亲的意愿当个君而已。”
闻淑知道她心里还是有芥蒂不肯原谅,闻淑也没法子,哄着宁瑜讲道:“那你给你爹回一封信吧。”
宁瑜敛了下手臂,笑着讲:“会回的。”
闻淑去小厨房看汤好了没,宁瑜唤了如意来,她把信递过去讲:“把这信拿去烧了,把冬枣分发给宫里的人,说是本宫赏赐的。”
“娘娘……”
“快去办吧。”
如意先让人抬了冬枣,与管事太监吴争,先一人一碗冬枣分发出去,多了的再添发,闻淑回来的时候,一筐冬枣已经见底了。
闻淑急忙跑过来,如意赶紧行礼,闻淑来了火发怒:“你这是干什么?”
如意咬着下嘴唇,小声讲:“夫人,这是娘娘吩咐的。”
闻淑呆了呆,便要进屋找宁瑜理论,走了几步又无力地垂了双肩折回来,她盯着筐里的冬枣,心生疼的,这一颗颗滚圆的枣子,全是宁镇远一颗一颗挑出来的。
闻淑红了眶,却也无能为力,只讲道:“按娘娘说的吧,只是,给娘娘留一点,她爱吃这个。”
西北贫瘠,长不了好东西,只有冬枣长得还好,宁瑜长在西北,最是爱吃这个。
闻淑回到房中,呆坐了片刻,她想到宁镇远还在西北翘首期盼宁瑜的回信,心里便酸涩发疼,她不怪女儿,她只怪宁镇远,可是怪他,也心疼他。
闻淑擦掉眼泪,她提笔,给宁镇远回了信,骗他说宁瑜收到冬枣很开心,问他身体好不好,让他注意天冷加衣。
她写了许多,编了一个特别温美的梦,写完自己一面笑,一面泪流满面,末了,她咬牙,学着宁瑜的笔迹,给宁镇远回了一封家信,宁瑜的字不好大好看,不难学,而且宁镇远也不大认得女儿的字迹。
宁瑜生了一对龙凤胎,安定了天下民心,举国欢腾,殷钰每晚翻着古书,折腾着要给孩子起个举世无双的名字,还偏不要翰林院的文人们插手,翰林院从老中青三代文人都是心底默认皇帝陛下文采一般,明里暗里提点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很高傲的通通看不上。
年后,俩孩子快满月的时候,殷钰拎了本翻破的书进了朝凰殿,宁瑜坐在椅子上逗孩子,殷钰急忙走过去。
小皇子向来是不哭不闹,很安静,小公主则是很闹腾,尤其见到殷钰总是咿呀叫,今天更是哈吚一声,竟笑了!
殷钰一颗老父亲的心激动的翻江倒海!恨不得发道圣旨通报全国他女儿对他笑了!!
宁瑜摸摸女儿粉嫩的小脸蛋,忍不住也笑,殷钰微微晃着摇床,赶紧说道:“朕想好名字了。”
宁瑜哦了一声,表现的很冷淡,她早就没有热呼劲了,他成天在她耳边念叨这个那个名字,她早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殷钰态度冷淡心里不高兴了,拽住她的手臂:“朕给孩子起到好名字,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宁瑜翻了个白眼:“哦,是一个叫殷大一个叫殷二?”
“那是你的水平,什么殷胜利,殷大捷,殷统一,你好意思说朕。”殷钰鄙夷她,给他女儿起名叫殷统一,他还没死呢,殷钰晃了晃摇床,眉毛一扬,得意地道:“儿子叫殷宁,女儿叫殷宁凰,怎么样?”
宁瑜露出惊讶的表情,以她有限的文采,也觉着他起的名字比胜利大捷统一要好听,她点头露出笑容:“那就叫这个了。”
明天就是孩子满月宴。
从宁瑜生的孩子,殷钰便彻底把上书阁挪到朝凰殿,宁瑜会给他分类奏章,挑重要的给他批阅,殷钰也开始与她商讨朝中大事。六部尚书也都知道,但因为皇后没有外戚,他们还算放心,加上皇帝纵着,他们便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殷钰一个人在上书阁,林卫趁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