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村子里的人都疯了,万一把自己扒了皮,下锅炖了可怎么办?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那都是有数的。
不过,瑟瑟抖了这半天,倒发现,这村子里的人好像也不怎么会吃,居然没人惦记自己……
“胆气壮些!”
胡麻拍了拍驴脑袋,从怀里抓出了一把肉干,塞到了它的嘴边,那驴本来怕,但闻着味就兴奋了,舌头一卷,便全吃了下去。
然后胡麻道:“卯足了劲,亮一嗓子!”
这驴也不知道亮这一嗓子为啥,但在庄子里天天吃得好,睡的香,又没怎么干活,如今还有加餐,确实中气充足,扬起脖子,便“儿啊儿啊”的叫了起来。
驴叫本就高亢嘹亮,如今又是寂静夜里,一下子声震四野。
周围那幽幽森森的诡异氛围瞬间被驱散了不少,那些忙忙乱乱在村子里奔来奔去的人群,也有很多一下子被惊住,仿佛清醒了过来。
就连刚刚还在周围的,穿着寿衣的引路老人,都忙忙的捂着耳朵,一转眼就不见了。
胡麻要的就是他们这片刻的清醒。
驴的叫声亮响,高亢,充满阳刚之气,甚至连老虎都能吓住,自然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驱邪。
这也是之前胡麻从张阿姑那里打听来的走鬼人常用的土法子之一。
当然,其实如今胡麻自己使那手五雷金蟾吼的话,效果更好,但如今的他只是表现的像个走鬼人,当然就不能跟驴抢这个风头了。
“诸位乡邻,你们家先人知道你们如此馋肉,以后还能让伱们进祠堂磕头不能?”
借着他们这短暂的清醒,胡麻朗声说道,一步上前,劈手将一个人手里拿着的粗瓷大碗,抢了下来,这碗里,赫然还有着一块红彤彤的,不知是哪里切下来的肉。
刚刚他的话,让这乌怏怏人影绰绰的村子里面,不少人都心里吃了一惊,心里倒有什么极为愧疚的情绪升了起来似的。
但这种属于正常人的情绪,可随着胡麻这一抢肉的动作,却也忽然让很多人一下子警惕起来,眼底竟有凶芒浮动,阴森森的看向了他:
“你是谁?”
其实胡麻已经进村子半天,但很多人都还没有看到他,如今竟是隐隐约约,有人挑着手里的镰刀,向他靠近了过来。
就连小红棠都警惕起来,炸起了胎毛,死死盯着这些人。
那头驴更是被吓到了,一颗大脑袋恨不能藏到肚皮下面,深深懊恼,刚刚叫的太大声了……
“我是谁?”
胡麻大声道:“我是你们村的先人,请我过来帮你们除煞救人的!”
那村子里的人,迷迷糊糊,竟仿佛有些听不懂胡麻的话,仍还是握紧了镰刀小心的看着他,一点点的逼近。
但也就在这时万簌俱静,夜风不起,村头位置的祠堂里,忽然响起了一声叹惜,悚然孤凄,竟是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唰!”
这一声叹惜,也不知让多少人毛骨悚然,竟是清醒了过来。
对于此时的他们而言,就像是在办着什么坏良心的事,却冷不丁被自家威严长辈抓了个正着似的,被那吃肉的欲望所影响的脑袋,都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呆呆看向了彼此。
竟有不少人,慌忙将手里的碗都丢下了,扑通扑通的跪了下来,向了胡麻,连连的磕头。
“毕竟阴德厚重,还有得救。”
胡麻倒是心里微微放松,低叹了一声,向这些人大声道:“恶事都已经做下了,如今便是磕头也晚了。”
“若不想绝了一村的香火,害了儿孙跟着受苦,便立刻去帮我准备一口大锅,足足的干柴,五十斤油,拿到这里来,我帮你们村子拔了这个祸根……”
“……”
村子里的人迷迷糊糊,隐约倒仿佛看到祠堂位置,有先人的身影,看他们愣着,提起了拐杖,要当头打下来似的。
忙忙反应过来,奔向各家里,勉勉强强,陆陆续续,将胡麻想要的东西凑了起来。
不多时,便在大牛家外面的空地上,堆起了干柴,烧起了烈火。
一只平时用来褪猪毛的大锅,支在了火上。
五十斤油,全都倒了进去,随着烈火煎熬,已经开始骨嘟嘟的冒起了泡来。
“先……先生,这是要做什么哩?”
村子里有吃肉少的,再加上先人斥骂,这会子难得的清醒,看到了胡麻端起大碗,坐在了油锅前的模样,皆好奇而又害怕的问着。
胡麻也只淡淡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油炸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