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中洲南端海域,中天八国、汉国、吴越国,这三国的七条海船争相追逐,箭矢嗖嗖,三国海船上的弓箭手都使用了火箭攻击,所谓火箭,就是在箭头绑上由松香、油脂、硫磺、黑火药混合成的弹丸,用射程较远的“稍弓”射到敌人船上,弹丸受到剧烈撞击就会燃烧起来,对于布帆木船极具威胁。
雪猪太子本不敢上甲板,见周宣站在艏楼上,便也装起胆爬上艏楼,鹘门两大高手陈延寿和费清左右护衞。
费清为了在雪猪太子面前表现自己,见有一艘吴越战船逼得紧,距离“灵飞号”不足二十丈,双帆鼓风,旌旗猎猎,便道:“殿下,看我废了这条船。”
现在“灵飞号”除了船工,其他的全是唐国人,奋力迎敌的也是唐国军士,这让雪猪太子颇有寄人篱下之感,用得上的只有陈延寿和费清,这时见费清要给他争面子,喜道:“好,你若能废了那船,本掌柜有重赏。”
费清便向祁将军手下的奉化府兵借了一柄单刀,沿着左舷大步奔跑,觑准那艘吴越战船,单刀脱手,象螺旋桨一般飞出去,正午阳光射在旋转着的刀刃上,闪烁耀眼,就见那一片光芒从双帆之间掠过,竟将两根粗大结实的帆绳一齐削断,那艘吴越战船两面大帆齐刷刷落下去,长帆一落,船速立减,片刻功夫,就被“灵飞号”甩到后面。
另一艘吴越战船见“灵飞号”有如此了得的高手,不敢逼得太近,尾追不懈。
周宣赞道:“刘掌柜有这样的得力手下,了不起啊,此人是何官职?”
雪猪太子被周宣这么一夸,心花怒放,答道:“他叫费清,是虎贲中郎将,因尚未净身,故不得升迁。”
周宣道:“费清是个人才,早日给他净身,可委以重任——龚澄枢原任何职?”
雪猪太子点头道:“周客官说得有理,龚澄枢是内太师,此次延误时机,致使大船倾覆,罪大恶极,待本掌柜回到兴王府,即请父皇和神巫阉割费清,而后封其为内太师吧。”
一旁侍立的陈延寿脸色一下子变得极难看,太监因为无法男欢女爱,对金钱、权力的欲望就更加强烈,陈延寿就酷爱权力,他现任黄门侍郎,位列龚澄枢之下,一直觊觎内太师之位,天幸龚澄枢已死,他极有希望补缺,但现在听刘守素这么一说,心裏顿时凉了半截,刘继兴年过五旬,平日酗酒荒淫,估计难以长寿,所以必须得到刘守素的欢心,但如今——
周宣捕捉到陈延寿眼里一闪而逝的怨恨之色,微微一笑:“刘掌柜,这陈黄门也是忠心耿耿,前日除掉龚澄枢,陈黄门居功至伟,与费清二人堪称刘掌柜的左右臂啊。”
雪猪太子道:“不错,陈延寿功劳不小,这内太师就在陈延寿与费清二人中任择一人吧。”
费清兴冲冲上来,正好听到雪猪太子这句话,心裏狂喜,表面谦逊道:“卑职如何比得了陈黄门——”看了看陈延寿的脸色。
陈延寿笑了笑,笑容颇为勉强。
周宣心道:“很好,这对鹘门师兄弟有隔阂了,等渡过这段难关,想办法让这二人自相残杀去,但看陈延寿这副阴险的样子,也许根本不用我从中煽风点火,他们自己就要厮杀起来。”
“灵飞号”甩掉那两艘吴越战船,全力向南,离僧景全的海船越来越近了,眼看差五、六里就要追上,却见纠缠僧景全的两艘吴越战船转舵向南,不拦截僧景全的船了,却向“灵飞号”冲来,甲板上的吴越武士张弓等待。
祁将军骂道:“奶奶的,那贼秃蒙混过关了,吴越人哪知道公主会在贼秃的船上,现在却来拦我们的船!”
费清道:“这种小船怕他怎的,撞也撞沉它们。”
周宣笑道:“灵飞宝船扛过了海神风,船体已经受损,不能去撞了,吓吓它们倒是可以。”即命船工航速不减,迎着两艘吴越战船直冲过去。
吴越国战船只有“灵飞号”三分之一大小,那些吴越士兵见这庞然巨船全速而来,显然是想仗着船体高大来撞他们,大惊,慌忙转舵,好在他们船小灵活,迅速朝两边避让,甲板上的弓箭手百箭齐发,向“灵飞号”猛射,其中就有火箭。
蔺戟指挥士兵反击,船监组织船工、水手灭火。
灵飞宝船迅速从两艘吴越战船之间穿过,三船交错时,蔺戟取过一张四石弓,瞄准左边战船上那将领模样的吴越人一箭射去,四石弓威力非凡,弦响人翻,那战船上一片惊哗,显然被射倒的人是个不小的将官。
“灵飞号”五面大帆带着呜呜风啸,迅速冲开两船的包围向前方六、七裡外僧景全的海船追去。
僧景全的海船左右舷窗伸出三十六根长橹,百足蜈蚣一般划动,藉着帆力,船速很快。
“灵飞号”闯过吴越战船的堵截,扑灭了几处小火,也开始全力划橹,六十四名水手奋力摇动螺旋橹,一定要赶上去抢回公主,周婚使说了,赶上前面那艘船每人赏银二十两。
两艘船一前一后,向西南方向疾驶,照这样的速度,不需两日就能到达夷州海,过了千里夷州海就是中天八国的地界,那时再想夺回清乐公主就难上加难了。
周宣向雪猪太子三人了解中天八国王张圣的情况,雪猪太子愤怒道:“张圣不过是个贼坯匪首,竟敢半路抢婚,本掌柜一定要抓住他,要将他千刀万剐!”
祁将军道:“好教郡公得知,那张圣今年三十三岁,嫔妃已有百人,名声亦不甚好,据说相貌倒是威武,有两大得力手下,一个就是国师僧景全,另一个是大丞相黄伯雄。”
周宣知道这些所谓的义军,起义之初是打着为穷苦民众谋活路的旗号,一旦得势,其首领往往作威作福、行事荒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船监与四名船工押着两个仆役模样的人过来了,向雪猪太子和周宣禀道:“殿下、周婚使,这两个就是中天八国的奸细,一个就是周婚使怀疑的那个厨房杂役,另一个是这杂役招供出来的,竟然是帆师,若不是发现得早,这帆师就会点火烧帆,至少也要让灵飞宝船丧失航行之力。”
周宣冷冷扫视那两个奸细,说了声:“绑起来,丢到海里去。”
雪猪太子忙道:“周客官,这两个奸细让本掌柜处置吧,本掌柜定要让他们后悔爹娘为什么把他们生出来!”
与其父刘继兴一样,雪猪太子有极其残忍的一面,命陈延寿、费清一人押一个奸细,兴冲冲下舱室以折磨人为乐去了。
僧景全的船速度很快,估计划橹的都是精挑细选的壮士,而“灵飞号”上的船工、水手经历了大风暴,九死一生,昨日又是整天寻找周宣他们,很是劳累,左追右追,“灵飞号”与僧景全的船之间六、七里的距离就是无法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