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1 / 2)

凰诀 茴笙 1717 字 1个月前

“当新妇子?”她疑惑地睁大眼睛,“什么是当新妇子?”

“就是像紫堇姐姐这样,穿着好看的衣服,坐在花轿上,让人抬到夫君家里去!”

慕仪沉思一瞬,欢呼道:“好呀好呀!阿仪喜欢穿着好看的衣服坐花轿!”顿了顿,又苦恼地皱起眉头,“不过他们要把阿仪抬到哪里去呢?”

姬骞忍不住笑起来,“阿仪是四哥哥的新妇子,自然,是要抬到四哥哥的家里了!”

“抬到四哥哥的家里么?”

姬骞抱着她换了个方向,额头相触,轻声道:“对。抬到四哥哥家里,然后跟四哥哥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多么动人的话语。可当初听到的自己,却完全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只是在为可以跟喜欢的四哥哥在一起而开心。但开心了一会儿,又苦恼地摇头,“不行。阿仪还有父亲母亲和哥哥呢!我要是一直跟四哥哥在一起,他们会想念阿仪的!”想了想,又补充道,“阿仪也会想他们的!”

姬骞那时候是什么表情呢?哦,好像是笑了笑,就将目光移向了窗外,之后的时间再没有开过口。她觉得自己惹他生气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特意去跟慧行师父学了一首曲子,想弹给他听算是致歉。那是她第一次主动去跟慧行大师讨教琴曲,搞得慧行大师激动莫名,一曲《负荆请罪》三天不到就练熟了。可是姬骞听到的时候,并没有如她所料的露出开心的表情,只是轻叹口气,摸摸她的丫髻,温言:“阿仪,你没有错,不需要跟四哥哥道歉。”

“那紫堇姐姐出嫁那天,四哥哥后来为什么不说话了?不是生阿仪的气么?”她歪着头不解地问道。

姬骞笑意温柔,“是四哥哥自己的问题,跟阿仪没有关系。四哥哥不好,让阿仪担心了,该我跟阿仪致歉才对。”

他说着就拿过她的“绿猗”,也弹起了《负荆请罪》。她坐在他身旁,双手捧着下巴看他弹琴,他间或抬头与她相视一笑,似一颗石子落入水潭,泛起阵阵涟漪。头顶的海棠树落下飞花,飘落琴身,飘在他们身上,也飘入她的心底的那个小水潭。

那时候她不明白。他说,那是他的问题。但她不知道的是,那个问题他找不到办法解决。那将永远是他的问题。于是在后来,也慢慢变成了她的问题。

那是他们想方设法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昨夜,在她不受控制地问出那句话后,姬骞明显神情一滞,他带几分愕然地看着她,似乎一瞬间陷入了迷惘。他们从前不是没有在人前扮过情深意重,但因为彼此不过是未婚夫妻,慕仪当着外人更是一直谨守端方自持的形象,这种话语绝不会宣之于口。

所以在愣了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轻声道:“自然是真的。”目光却看向一侧。

她因为这短暂的沉默和他闪避的眼神,全身一寸寸冷了下来。

头抵着车厢板,慕仪自嘲一笑,肯定是这回出来遇到太多事情,搞得她都魔怔了。

马车在下午驶回聚城温府,慕仪简单梳洗过后,便去母亲的房内恭领责罚。

临川长公主一壁煮茶,一壁漫不经心地瞥一眼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儿,“我也不是想怪你,只是此事你做得太不周全,连个条子都不留,一个人也不带就跟着阿骞跑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你的名节还要不要?”

慕仪颔首以示受教,长公主摇头叹息,“去把班昭的《女诫》默录一百遍。”

这是惩罚了。《女诫》全篇一千六百多字,一百遍就是十六万字,罚得略过凶残。慕仪却心头一松,无论如何,只要母亲还肯惩罚她,情况就不算太糟。

她一本正经地看着长公主,“诺。女儿还有一事相求。”

“说来听听。”

“女儿想请阿母应允,准我入端仪皇后旧居,在那里默录《女诫》。”

长公主疑惑挑眉,“为什么要去那里?”

慕仪一脸诚恳,“自然是为了更好地追思先贤遗风,反思己身之过!”

长公主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良久,慕仪努力睁大眼睛,想向母亲证明自己的无辜和真诚。最后还是长公主先败下阵来,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你又想搞什么。想去便去吧,不过先说好,你想在裏面看看或者别的都行,但不许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