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天子驾临。
她想起那个时候,姬骞抱着小小的她,她坐在他的膝上,与他额头相触。
他说:“新妇子,就是像紫堇姐姐这样,穿着好看的衣服,坐在花轿上,让人抬到夫君家里去。”
他说:“阿仪是四哥哥的新妇子,自然,是要抬到四哥哥的家里了。”
他说:“抬到四哥哥家里,然后跟四哥哥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那真是她听过的,最大的谎话。
雍王婚后第三个月,十一月初三,黄道吉日,诸事皆宜。陛下降旨立其为太子,雍王妃温氏为太子妃。
余紫觞在慕仪成为太子妃的两个月后决定启程去远游,慕仪到城外送她。
刚过完新年,煜都还洋溢在一片喜气之内,慕仪身披狐皮斗篷,握着余紫觞的手,迟迟不舍得放开。
余紫觞笑着摸摸她的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回去吧。”
她眼眶微微发红,“傅母当真不愿留下来陪阿仪?”
“不是我不愿陪你,只是游历天下是我长久的心愿,拖到今日才去实现,已是有些迟了。”
“傅母好生潇洒,阿仪却是不行了。”慕仪黯然道。
余紫觞温和地看着她,慕仪见惯她倨傲自我的样子,这般柔和的神情已经有许久不曾看到,“虽然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但其实我们不是一路人。我这样的生活你心中或许羡慕,但若让你选,你却是绝不会选的。”
慕仪不语。
余紫觞没有说出来的话两人都心知肚明。
她是长在旷野的无边芨芨草,而慕仪,是养在幽室的人间富贵花。
终究不一样。
“我现在离开,你觉得难过。但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离开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余紫觞离开后,慕仪消沉了好一段日子,最近一年她本就不爱说话,如今更是沉默。
姬骞有时候觉得她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以前的她人前端庄静雅,人后机灵俏皮,奇思妙想层出不穷,让他怎么看都看不够。可如今这个被她娶回家的女人却终日寡言,看他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仿佛死了一般。
他简直有种自己逼良为娼的错觉。
姬骞成为太子之后的第九个月,白河再次决堤,姬骞奉旨离京巡视河道。与此同时,被囚东阳宫已近一年半的废太子姬謇密谋反扑,暗中集结旧部趁姬骞离京的空档意图逼宫。
靠着前执金吾沈翼的带领,九重宫门大开,废太子的军队涌入皇宫,而此时陛下已感染风寒数月,服了药正在沉睡。
眼看江山就要易主,姬謇尚来不及激动,却见本该在千里之外的四弟姬骞身披玄色刺蟠龙斗篷,含笑立于九级台阶之上看着自己。
而他的身后的骊霄殿金顶上,沉默地蹲踞着一排又一排羽林儿郎,弯弓搭箭,目光森冷如鹰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