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人不是被那个活尸给弄死在蟒川的树林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死?不,不可能,当时我可是看了个真真切切,那血腥的场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周老头的肠子都被扒了出来,怎么可能还活着?难道这群人死后,一口怨气憋在喉咙里边下不去,化身厉鬼找我索命来了?想到这里,我心头一沉,朝那个桌子瞟了一眼,登时给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狗日的这帮人竟然没有影子!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头“嗡”一声就大了,虽说跟着老赵在墓里边生里来死里去走了那么一遭,各种诡异离奇惊悚的事情都见过,心理素质已经强了不少,但是人对于这种未知东西的恐惧早已融入了骨血,所以我虽不至于被直接吓昏过去,还是感觉浑身瘫软,瑟瑟发抖。冷静,冷静,老赵和小张不在身边,出了事儿没人能救我,现在我只能靠自己。我深吸一口气,一边轻轻站起身来想要离开,一边转过头看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让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连滚带爬向门外跑去,因为我看见,那帮人围着一个桌子端坐着,但是他们的头已经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了过来,看向了我。就在我已经跑到店门口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上,我浑身一哆嗦,还好水喝得少,要不然早就尿出来了。这只手的力气异常巨大,我双腿拼命用劲,竟然是寸步难移。危急之时我的身体中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腰腹一扭,转身朝着脸的位置就是一拳,我情急之下的一拳虽不说开山裂石,却也称得上是力大无穷,寻常人若是挨上一拳保证上西天,可是我这一拳打过去,只听“啪”一声轻响,就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我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的拳头被一只白皙的手掌牢牢攥住,这手掌的主人,是一个体型修长,穿着黑色长袍,带着一副遮住大半张脸墨镜的男人,我又一次愣住了,因为我刚才根本就没有看到,店里还有这样一个人。更令我惊讶的是,这个人我还认识,正是三年前,站在雨夜中的那个道士,或者说,是六十年前前往蟒川取走孙殿英笔记的那个自称“夜鸦”的年轻人!我虽然已经记不清他的长相,但是他身上散发的那种气质,世间无二。“跟我来,”他的声音依旧那样不疾不徐。他松开了我的拳头,用另一只手轻轻拉着我的衣袖,带着我向外面走去,身后“哗啦啦”一阵桌椅响动,我回头一看,那伙人已经站了起来,跟在了我们身后,此刻我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因为我知道拉着我的,是一位有大能耐的人。“他们……”就这样,我们走出了小店,在胡同中穿行,此刻的我满心疑惑,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们已经死了,是回来向你寻仇的。”夜鸦轻声说道。“那他们为何不动手?”“因为他们怕我。”他的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深沉中带着张扬。这个逼装的巧妙,我给满分。就这样,我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他拉着,走出了胡同,来到了南郊的一片荒地。夜鸦放开了我,在荒地中站定,那伙“人”也停了下来,将我们围住,却并没有上前,似乎在等待着出手的机会。“夜……夜鸦前辈?”良久,我鼓起勇气,轻声说道。“嗯,”他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因为我知道他的身份而感觉惊讶。“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我问,这个人实在太神秘,太古怪了,这些问题都快把我逼疯了,就算下一秒会被杀了灭口,我也一定要问。“轮回门开,六道甲子!”又是那句话,我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仔细一想,似乎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因为这句话而起。“我是一个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这一句话同样玄之又玄,我从里边得不到任何一点信息,“你可知道,天下十修,都有哪些?”“额,”我愣了一下,答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鬼神,九交贵人十养生!”这些东西是我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不知道他忽然问我这个干什么。“我就是一名命师,这世间最后一个命师。”夜鸦轻声说道。我瞬间无语,命运命运,从来都是命在前,运在后,无论是看风水,寻龙穴,逆转的都是运,因为因果轮回,冥冥之中自由天定,运可转,不违天和,命不可逆,改命之行有违天道,所以命师这个职业天地不容,说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之上,并不为过。当然,命师改命,也并不是像算卦看风水那样简单,他改了一段命运,就会相应产生另一段因果,就比如说当年他随意点拨,就让我免去一死,而我身后的那个晨跑男却要承担本该发生在我身上的因果,人头落地。“那……”越跟这个人接触,我就越发现他的深不可测,我迫不及待想要再问,却见他伸出两根手指,“现在可不是谈话的时候。”他用手指在我的两肩上轻轻一擦,又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手指上突然亮起了一朵幽蓝色的火焰,他另一只手一翻,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盏纸灯,轻轻伸手过去,用这团火苗点燃了纸灯,旋即屈指一弹,那团绿火重新飞回我的额头。“命灯!”我回过神来,瞬间明白了他在干什么。相传人一出生,就会在额头和两肩燃烧着三团火焰,被称为本命之火,为鬼怪所惧,鬼怪若想害人,便会在人的肩膀上拍一下,或者在背后发出奇怪的声音,人猛一回头,肩头的那盏本命火便会被暂时吹熄,这就是为什么老人经常告诫我们走夜路千万不要回头。他用我的本命之火,点一盏命灯,便可以代替我被这些人索取,引它们共赴黄泉。果然,夜鸦把命灯往地上一抛,口中念念有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是在吟唱渡魂歌。那伙人像听到指令一般,围着命灯站好,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最终,化为一团烟雾一样的东西,消散在天地之间。这些东西都是古书上记载的,我原以为这些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东西都是古人杜撰的,今日一见方才知道,古人诚不欺我!“谢谢,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愣了很长时间,我才语无伦次道。“为了了却一段因果,”夜鸦忽然严肃了起来,用一种我没听过的语调沉声说道,“你本来早就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