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冗和崇侯翊这才招呼起来,哼哧哼哧的吃着牛羊肉,配以烙饼美酒。
聂嗣仰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头顶上仅有一线光亮。他猜测,轵关陉很可能是山中裂缝,又遭人为开凿,这才能行人。要是遇上大地震,里面所有人都得死。
“康弼,方才我问了伍掌事,你若是愿意,可以随他一同前往并州。”聂嗣看着崇侯翊。
虽然救下了他,但是崇侯翊并没有表示要跟着自己,这让聂嗣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没有强求。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烙饼刚咬一半,里面的咸菜露出一角。崇侯翊嘴巴动了动,然后又继续埋头大吃,好像没听见一样。
见此,聂嗣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崇侯翊还在考虑。
“少君,这汾河酿也就辛辣一些,不如咱们渭泉酿甘爽。”栾冗喝完酒,砸吧嘴评价。
聂嗣道:“各有特色。”
顿了顿,聂嗣又看向崇侯翊,“康弼,听你说,你原是雁门平城人,怎么会南下河东?”
崇侯翊沉默须臾,说道:“去岁肃慎南下并州,雁门首当其冲,家人横遭不测,我只能来河东投奔族兄。”
说到伤心事,聂嗣也不好继续问下去,只是沉默的喝一口酒。
崇侯翊咽下牛肉,目光盯着聂嗣,不解地问道:“你救了我,为什么不向我索求东西?”
聂嗣嗤笑,“康弼,不是我自吹自擂,能让我看中的东西很少。我救你,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名,我只是不想看见你死,不想看见你这样的壮士死。”
顿了顿,他回忆道:“我曾经有一位好友告诉我,当年他们乡中有恶少年反杀恩人的事情,所以我对你的事情感触很深。我觉得你做的没错,所以我救你,仅此而已。”
言罢,栾冗接口道:“我家少君说的没错,他什么都不缺。救你,仅仅是因为少君觉得你不该死。”
崇侯翊不说话,低头默默啃着烙饼。
事实上,他已经相信了聂嗣和栾冗的说辞。这一路上走来,他发现聂嗣锦衣玉食,仆从成众。
单说那商队掌事伍元浒,此人在侍卫面前极为豪横,然则在面对聂嗣的时候却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生怕自己得罪了聂嗣。
而且,他也知道聂嗣和安邑侯的关系。
这样的人,既富且贵,能看上自己什么呢?
武力吗?
他身边的栾冗不亚于自己。
或许,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仅仅是不想自己死吧。
想到这里,崇侯翊心中十分感动。
“聂公,请让我再想想。”崇侯翊朝着聂嗣郑重抱拳。
“不着急。”聂嗣回以笑容。
众人休息片刻,趁着日头正好,便又开始赶路。一路上,聂嗣偶尔也会骑马,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马车中读书。
夜幕降临之时,商队在路边寻了地方休息。大部分时候都是大商贾们聚集在一起,这样出了事情也能互相帮衬。
也有一些小商贾遭到排斥,只能在别的地方聚集。
商队团团围成圈,将装有货物的车马放置在中心,外围是护卫的马队。
“聂少君,还有两日便能走出轵关陉。”伍元浒对着聂嗣说道。
聂嗣不置可否,与他聊了一些并州见闻,旋即又告诉他,会替他在宋圭面前美言几句,这让伍元浒十分高兴,更加奉承聂嗣。
片刻后,他来到一块大石上,下面是一顶顶商队帐篷,也有一些旅人的帐篷。
入夜之后,篝火在四处生起,为冰冷的轵关陉带去了些许温暖。
大石头有些冰冷,栾冗给聂嗣垫着软垫,这样坐着稍微舒服一些。
“少君,这弯弯曲曲的是什么?河流吗?”栾冗打着火把照明,看着聂嗣手中羊皮卷,十分不解。
聂嗣解释道:“这是轵关陉的路径图,我自己画的。”
“少君为何要画这些?”
“路上左右无事,闲来解乏的。”聂嗣一笑,没有过多解释。
便在此时,栾冗‘咦’了一下,说道:“少君,康弼过来了。”
闻言,聂嗣看去,只见崇侯翊三两下攀上大石,来到聂嗣身边。他对着栾冗道:“德昂,我有些事情想和聂公谈谈,能否请你回避一下?”
“不行。”栾冗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开什么玩笑,他要保护少君,怎么可能会让少君和崇侯翊单独待在一起。万一崇侯翊发疯,以自家少君的柔弱身子,怕是挡不住他一拳。(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