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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朝嘉德五年九月上旬,公叔服在南阳大败,三万兵马遭遇酆军设计埋伏,仅收拢万余残兵,连夜退回宛县。
屋外是响彻不断的雷暴,屋内一片死寂。两架烛台上放置着数十根蜡烛,火光无法照亮因为天气关系而暗淡的屋子,同样也无法照亮公叔服此时此刻冷寂的心。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庙算的时候已经能够预想到酆军的溃败,可是真正打起来,为什么溃败的会是他?
难道说,他的谋划,从一开始就被酆军看穿了?
“公子,用些膳食吧。”侍妾崔氏端来食物,心疼的看着他。
公叔服此刻显得很是狼狈,神情的狼狈远胜于他表面上的披头散发,灰寂的心情才是他此刻最大的弱点。那种大起大落的转变,让人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尤其,是他明明快要大胜的时候,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打得晕头转向。
“我不饿。”他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他知道,战场上的失利已经无法挽回,这个时候对一个女人发泄怒火,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反而会让自己失去理智。
崔氏柔声道:“公子,不过是一场仗没打好,可是您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呀。若是此时您的身体出了问题,谁又能为公子守下南阳呢?”
“这不是一场仗的问题。”公叔服摇头道:“此战过后,我军对酆军再无兵力优势,一旦堵阳的酆军赶来与聂嗣会合,南阳绝难继续坚守,而一旦南阳有失.........”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南阳守不住,那就只能被迫本土作战,将战场转移到义阳国。可是,这种事情他无法接受。虽然他们占据荆州,但是因为水灾的关系,荆州元气大伤,百姓根本无法给他们提供助力抵挡酆军。他们只能依靠义阳国积累的钱粮。
但,已经是九月了,马上粟粮就要丰收,一旦战场转移到义阳国本土,那势必会对今岁的粟粮收成产生巨大影响。他们的库仓之中,原本就空的能走耗子,若是失去今岁的粮食,还能守得住吗?
这个时候,公叔服感到一丝绝望。
他真的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崔氏垂了垂眼眸,轻轻抱着公叔服,用柔软的胸怀,给自己的男人一丝安慰。
“公子,我们还有三万大军,我们能守住的。还有宋军师,他一定可以帮助公子度过难关。”
“宋闻......”感受着崔氏硕大而又柔软的胸怀,公叔服心中的躁意稍稍停歇。
便在此时,宋闻快步走进堂内。
“公子。”
他弯腰作揖,脸上的雨水顺着两颊滴落,脚步在堂内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崔氏见宋闻赶来,起身微微屈膝福礼,而后悄然退下。
公叔服伸手道:“军师请坐。”
宋闻摇摇头,慢慢跪下,自责道:“此战之败,皆系于属下之过。我们行军迟缓,被酆军看出破绽,遭他们将计就计,这是属下的失误,请公子降罪。”
将计就计,这不是我们的计策么。公叔服道:“军师无过,都是我没有查清敌情,贸然深追,遭到聂嗣算计,军师快快起来吧。”
这个时候反省过错,纠结是谁的过错毫无意义,反而会让原本就动荡的军心变得更加的动荡。以公叔服的性情,他这个时候根本不想去纠结是谁的错。
他只想要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军师,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宋闻心中默默感动于公叔服没有追究他,“公子,现在我军还剩下三万兵马,依靠宛县的坚固,足以防御数倍敌军攻城。而且,眼下天降暴雨,酆军行军困难,更遑论此时强攻宛县。我们可以一面固守宛县,一面与新野联系,让大王派兵走比阳、舞阴一线北上,截断酆军粮道!”
自堵阳失守以后,宋闻一直在想破局之法。所谓的破局,不是固守待援,而是主动出击,反败为胜!
南阳国境内,属于南阳盆地,都是平原地带,中间并没有什么险关坚隘。堵阳的情况比较特殊,这座城正好挡在襄城郡进入南阳国的通道位置上。先前酆军必须拿下堵阳,就是因为此地不能绕过去。否则堵阳的兵马随时可以东出攻打襄城郡的舞阳,从而连成一线,截断酆军的粮道。
闻言,公叔服犹豫道:“可是堵阳那边,还有四万酆军兵马,我们能拿下堵阳吗?”
“公子,堵阳那边现在已经没有兵马了。”说着,宋闻从怀中取出一封来自新野的帛信,交给公叔服,“公子请看,这是大王派人加急送来的。”
公叔服连忙打开帛信,片刻后他脸色大变,“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