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三日,戌时,从庐江出发的第二批士卒4200余人渡过长江,进驻芜湖口。与此同时,先期到达的兵马,除留下千人屯守芜湖大营外,其余士卒按照我与魏延等人议定的作战计划,兵分两路向丹阳郡腹地挺进——第一路兵马是由魏延、廖化统领的狼牙营,伪装成江东军士兵,搭乘缴获的江东水军战船,走水路直接前去“诈”取秣陵;第二路兵马则由我亲自统帅,走陆路奔袭太平。
七月二十四日晨,由于尚未得知芜湖被攻陷的消息,太平县的守卒仍照往常一般,开启了城门,供百姓出入。早就在等候这个机会的我,即刻传令进攻,已在城外潜伏了个多时辰的3000庐江军,呐喊着快速朝城门方向突袭过去。太平县的守军原本就只有数百人,而且大多是紧急征召的新兵,几乎没有经历过任何厮杀。忽然间见有无数的敌军杀出,城门的守卒尽皆不知所措地慌乱做一团。带兵的什长连声吆喝之下,也全然没有效果。待得几名稍有些经验的江东军老兵会过神来,试图关闭城门时,跨骑乌骓宝马的我已然冲到城门口。轻而易举地击杀了几名妄图顽抗的敌兵后,我即立马横矛怒喝了一声,如惊雷般的狂吼声将数名江东军新兵当场吓得瘫倒在地,其余兵卒惊骇之下也立时失去了抵抗的念头,放弃城门返身便逃。紧接下来的事情就变的异常简单,3000步卒鱼贯而入杀进城中后,认识到大势已去的太平县令和县尉明智地选择了率众投降。
由于连夜行军、潜伏的缘故,军卒已显得相当疲劳。夺占太平之后,我并没有着急率军继续东进,只是一面命兵卒抓紧时间休整,一面在城中张贴告示安抚民心。
至中午时分,留守芜湖口的金畴,统领第二批渡江士兵赶至太平县。魏延突袭芜湖水军营时俘虏1400名江东士卒经过金畴一番仔细的筛选,挑出其中对孙氏归属感较弱的600余人,打乱编制后,平均混编进了各曲各屯。剩下的700余人对孙氏比较“死忠”一些,无论是将他们单独编成一曲,亦或是混编入各曲、屯,都会造成很大的安全隐患——将一支随时可能“炸营”溃逃甚至是反戈一击的军队带在身边,简直是自寻死路。
这700多人,杀不能杀,用不能用,放就更是不能了……在这样的三难境地之下,金畴索性将他们一并押到了太平县,交于我来处理。
降卒、俘虏如此处置的问题,让我也颇有些犯难。若是直接将他们斩杀,从眼前看虽然是简洁了当,非常省心;但从长远看,对我军平定江东的大计将是非常不利的。因为以实力论,纵然是面对实力严重受损的江东军,我军与之相比仍是处于下风的。我所以定出乘虚速攻的计划,就是希望能够利用周瑜军无暇东顾的绝佳时机,尽快占领江东六郡中的东三郡,再以这三郡加上寿春、庐江的人力、物力来对抗孙权的西三郡。惟有如此,才能将敌我的实力对比形势逆转过来。而要想实现这一战略计划,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就是——民心!民心若是向我,有了百姓支持,兵源、粮草的难题就可迎刃而解了!
现在仍然留守在丹阳、吴、会稽三郡的士卒大都是从本地就近招募的新兵,由于征召得紧急,在过程中不免会有强行拉丁现象。只这一点,其实孙权颇有些饮鸩止渴的意味——兵源虽然暂时得到了补充,但在很大程度上却失却了民望。当然,孙权原本是可以在平息战乱之后,再采取一些措施来补偿百姓,收拾民心。但在我已经杀进江东腹地的情况下,他的这种打算注定只能成为泡影。现在我要做的,一方面是以最快速度夺取尽可能多的城池、郡县,另一方面就是与孙权争夺——民心!
为了能尽快使民心归附,我已采取了一些措施——其一,请大哥以大汉皇叔、左将军的身份,草拟一份讨伐孙权的檄文,公告江东六郡,为我军攻伐孙氏赢得大义名分,并缩小打击面,让江东的士族百姓清楚,我军只是要与孙氏一族及其从逆为敌,并不会伤及其他士族百姓的利益;其二,每下一城一县,即张榜安民……但这些措施从眼前看来,都有些口惠而实不至的意味,必须要采用一些实实在在的行动,才能令百姓相信、接受我军的统管。
不杀降卒,甚至让这些降卒有与家人团聚的机会,应该就是一个极好的取信百姓的措施!
经过一番仔细思量之后,我打定了主意,将金畴、林雪、以及新降的太平县令秦松(注:秦松,字文表,广陵人)招集到了县衙大堂里安排降卒、俘虏的处理事宜。
“文表公,你愿弃逆‘孙’而投靠我军,实是我兄长之幸,亦是江东六郡百姓之幸。飞这裏代我兄长先谢过文表公了!”我正容向秦松深施一礼,语气异常诚恳地说道。
归降之后即被暂时软禁的秦松,被招至县衙大堂时,原本心中尚忐忑难安,不知自己要落到何种田地。此刻见我对他行如此恭敬大礼,立时有些楞住了,随即会过了神来,连忙躬身还礼道:“张将军大礼,松如何受得起!”
“素闻文表公经纶满腹、才高当世,飞向来最敬有才之人,适才一礼着实是出自内心!”我和声说道。
“将军过奖了,松确是愧不敢当!”虽然口中客气地自谦着,但秦松的面上还是现出了欣喜之色。
“飞奉兄长之命提师渡江,并非是要搅扰祸害江东士族百姓,只为讨伐那勾连国贼不敬天子、清除异己屠戮名士的孙氏。”我正色说道,“文表公乃当世名士,通晓天下之事。我兄长与那孙氏,谁更重社稷天子、谁更为天下黎民,定然看得比我一介武夫要清楚得多。”
思量了片刻后,秦松默默点了点头。
“以文表公之才,仅任一县令着实有些委屈。若是我兄长得知先生归附,必会大喜而委先生以重任。如今,我大军将要继续挥师东进,一举扫除孙氏在丹阳郡中的势力。飞这裏斗胆请先生且领太平令一职,负责安抚县中百姓、打理政务,不知先生可愿答应!”
“……这……”踌躇了片刻后,秦松长身朝我施了一礼道:“将军如此信任、厚爱,松若是回绝,岂非成了不识好歹之人!”
“好极了!”我探双手将秦松扶起,微笑着说道:“文表公,飞这裏便有一件要紧之事要烦请你了!”
“将军称下官字号即可,‘公’这一字下官实在不敢当!”秦送急忙摆手说道:“将军有何要事但请吩咐,下官能力所及必竭力完成!”
“我军自渡江以来,取芜湖、太平两战,皆得了些俘虏。内中部分人已然归入我军队列,但亦有些人仍不愿归降,我正欲想个妥当方法处置他们……”
“难道将军意欲……将军,这万万不可啊,自古就有言道‘杀俘不祥’,还请将军念在他们皆有父母妻儿的份上,且饶了他们一命吧!”错误地理解了我所说“处置”的意思,秦松急忙出声劝荐道。
“呵呵……文表想岔了,我岂会行此不仁之事!”我笑着说道,“据闻,由于军情吃紧的缘故,孙氏已然数次强行征召青壮入伍,如今各郡县的守卒大半都是从当地强招的青壮,此事是否属实?”
“确有此事!以我太平县为例,城中守卒中即有八成是近些日新征的青壮!”关系到众多俘虏的生死,秦松丝毫不敢怠慢地迅速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