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勃海郡城议事厅
大将军袁谭(注:袁绍死后,袁谭承父位自任大将军一职)面色一片阴翳,语气有些惊慌地说道:“军师,曹操将欲起兵进犯的消息是否确实?”
“主公,十之八九当是如此!而且曹贼进犯之期恐怕就在这十日之内……”大厅右侧文官列首位的一名身材祈长、颔下几缕清须儒士举步出列,沉声说道。这名儒士正是长史、军师将军审配。数月来审配一直为防备曹操之事操劳奔忙,形容越发消瘦。
“军师何以如此肯定就在十日之内?”袁谭之弟征东将军袁熙既惊又有些不解地问道。
“前番曹贼所以暂停对我河北的寇犯,一者是因进攻受挫,但更为主要之因却是粮草匮乏。但如今兖、豫、青、徐诸州新粮皆已收获,曹贼最大难题已解,对我河北用兵已是必然。据近几日细作探回的消息,曹贼治下各州、郡皆有较大规模的兵马调动,似有向许昌及邺城集结的迹象,故我猜测其用兵极可能就在这几日!”审配仔细地给袁谭分析道。
“而且,此番恐怕曹贼极有可能亲自前来!”顿了一顿,审配又抛出一个更惊人的猜测。
“嗬~~!”袁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曹操要亲自……”官渡、平丘两战中,曹操以弱击强、大败袁军的往事,便如一个巨大的阴影死死地笼罩在袁谭的心中——雄心勃勃的父亲尚且不是曹操的对手,更何况是自己?
“军师,有何妙计可敌曹军?”袁熙面上亦现出惊悸之色,急切地问审配道。
“为今之计,也只能双管齐下——一面加紧整军备战,再从幽州征调兵马增援勃海、真定一线,以备曹军来袭;另一面寻求外援,牵制曹贼,使其不能全力进犯……”思索了片刻,审配沉声回道。
“该向何方求援?”袁谭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声问道。
“……”见袁谭如此不自信、竟似将希望完全寄托在外援上,审配不由得暗叹一声,但还是迅速回答道:“寿春刘备、西凉马腾!但西凉军前番惨败于潼关,且马腾其人仅为一武夫,未必便能看出他与主公已成唇亡齿寒之势,想要劝动他可能稍有些难度。主要希望还是应放在寿春刘备身上——刘备世之枭雄,踞有寿春、庐江二郡(审配只知道庐江已落入刘备之手),麾下有兵马数万,其弟张飞、关羽皆是万人之敌,曹贼亦深忌刘备。若刘备能遣张飞、关羽中一人领军进袭曹贼治地,我料曹贼断不敢轻忽,必会分兵抵御,如此则我军压力可减!”
“好!就如此办,即刻命人前往西凉和寿春……”袁谭面色大缓,心急地说道。
“主公且慢!”审配有些无奈地阻拦说道,“向刘备与马腾求援,可能还得许些条件好处,才能催他而人尽快出兵……”
“条件好处?”袁谭思索了片刻,疑声对审配说道:“请军师明言,该许以什么条件?”
“马腾重爵轻利,主公可以大将军身份授其为征西将军、凉州刺史;至于刘备,其已是左将军、豫州牧,官爵未必能动其心,但其前番曾派人前来勃海求购战马,主公可许以良马千匹相赠,料其必然动心!”
“恩~!”袁谭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就从军师之议。审军师,此事就偏劳你了!”
“领命!”
……
议事完毕后,一众袁军文武官吏从议事厅中鱼贯而出。
“仲治,留步!”审配突然出声向文官中一人招呼道。
“军师相招,不知有何事?”这人正是治中别驾辛评辛仲治。
“配有一事相告,仲治可否移步?”
见审配神情颇为郑重,辛评点了点头,随其来到大将军府一处无人的小亭之中。
“军师,究竟是何事,但请明言!”
“仲治,令弟佐治(辛毗)近日似常与邺城乃至许昌有书信联系,此事恐怕仲治尚不知晓。”
“什么?”辛评面色剧变,惊骇地说道,“军师,此事当真?”
审配从袖中取出一封绢书递于辛评,沉声说道:“若换做年前,我早已命人将佐治擒拿。但时至今日,我河北再也经不起折腾。”顿了一顿,审配恳切地说道:“仲治,还望多多管束令弟!”
“多谢军师……”辛评满面悲愤之色,伸出微颤的右手接过绢书。
……
五溪水(名为溪,其实是一条河),处丹阳郡与豫章郡交界之地,河之北端汇入长江,一路绵延向南近百里直至豫章郡内的新都县,河最宽处约有7丈,最窄处仅只2丈有余。
便在五溪水最窄的河弯处,万余江东步卒正在涉水渡河。尽管中秋的河水已然颇有些凉意,但众兵卒却无一人有半句怨言,动作迅速而队列整齐趟着河水朝对面进军。
“都督,过了五溪,再朝东行10余里便可进入丹阳郡!”连续行军两个时辰后,吕蒙依然精力充沛,朗声向驻马河畔的周瑜说道。
“恩!”周瑜略一沉吟,和声说道,“子明,派出的细作可有异常情况回报?”
“暂时还没有……”摇了摇头,吕蒙说道,“以末将之见,丹阳敌军一定已被我攻略庐江的大军所吸引,断料不到都督正从陆路朝丹阳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