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郡守府偏厅中
“大贤何在?”刘备疾步匆匆地走入偏厅,语气颇为急切地询问说道。原本刘备正在书房中与徐庶、糜竺二人分析这几日所搜集到的各方情报,忽然间孙乾遣人来报,道在市街之上偶遇到一位才识非凡的大才。爱才若渴的刘备闻听这个消息,当即抛下手中事务,领着徐庶前往偏厅会见这位“大贤”。
“主公,大贤在此……”孙乾向刘备施了一礼后,指着身旁不远处的一位葛衣布袍的儒士说道。
“……敢问先生高姓……”刘备稍一打量孙乾所指那名儒士,不禁对“大贤”的年纪如此之轻略感到一些惊异。但刘备并没有将惊异表现在了脸面之上,毫不迟疑地向那名儒士微施一礼,热切地询问说道,“刘备这厢有礼了……”
“乡野之人张懿,拜见刘皇叔!”那青年儒士急忙躬身回礼,自报姓名。
“主公,张先生见识高远,非比一般!适才乾与张先生浅谈片刻,即感深深拜服……”孙乾语带敬服地向刘备说道,“乾知主公求贤若渴,特将张先生引荐于主公……”
“孙别驾谬赞了……”张懿摆了摆手,和声说道,“似张某之才者,天下间以斗计,以海量,懿有自知之明,不敢当孙别驾如此称赞……”
“公佑乃是至诚君子,不擅虚言……先生不必太过自谦……”虽然尚未见识到张懿的才华如何,但其谦和的态度却已让刘备颇生好感。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之后,刘备发现这张懿相貌虽然算不得多么俊秀奇伟,但周身上下却散溢着一种卓而不群的非凡气度,眼中更是不时闪现出睿智的光芒。惟一可惜的是,此人眼似鹰眸,让他的脸面显得有些阴沉。
顿了一顿,刘备继续说道:“汉室倾颓,奸臣窃命,百姓流离所其所。备不自量力,欲伸张大义于天下,然智术浅短,虽得贤才相助,而今也只能苟且一隅。今日机缘之下,得逢先生,实是刘备三生之幸。备斗胆,请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曲赐教诲,开备愚鲁……”
“……”知道这是刘备在考较自己,张懿淡淡一笑,从容自若地说道,“自董卓祸乱社稷以来,天下间曾豪杰并起,皆欲逐鹿争雄,但大浪淘沙,时至今日余者寥寥——实力强横无匹者如董卓、世家名门者如袁术、骁勇善战者如吕布,皆如已夜空流星般瞬闪而逝……而今之天下,有能逐鹿者,惟有三人耳……”
“请先生赐教……”虽然张懿仅只寥寥几语,刘备的兴趣却已被勾起,急切地询问道。
“许昌曹操为其一、皇叔为其二、江东孙权为其三……”张懿毫不避讳地将曹操列在刘备之前。
“莫非先生忘却了河北袁家、荆州刘表、益州刘璋、西凉马腾不成?”一旁的徐庶忽然笑着问道。
“这位是……”张懿看了看徐庶,和声询问道。
“不才单福……”徐庶淡淡一笑,报出了自己曾经的化名。
“单先生岂非明知故问……”张懿笑着说道,“河北自袁绍起,即已江河日下,而今袁家之主袁谭比之其父尚逊数筹。以袁谭之能,对上曹操,莫说争雄天下,恐怕连自保亦是疑问重重。荆、益二州富庶天下闻名,本是可大有作为,但刘景升(刘表)、刘季玉(刘璋)却无逐鹿之心,只能偏安一隅。至于马腾,仅是徒具武勇之徒,且西凉之地内不安、外有异,根本不足挂齿……”
“话虽在理……”徐庶笑笑说道,“但先生莫非不知——那江东孙权累败于我主之手,也已日薄西山,覆亡不远。以孙权之势,谈何逐鹿?”
“皇叔与孙权之战,懿略有所闻……”张懿不紧不慢地说道,“单先生当知——孙氏据有江东,已历三世,民心颇附,更有江淮智能之士相辅。前番皇叔所以顺利连取江东数郡,似乎也是占了些荆州大军牵制的便利……但往后,皇叔再进取其余江东郡县恐怕就未必会那般容易。万一皇叔兵事有所不利,已占江东诸郡未必不会有所异动……以懿之见,只要孙权日后未有什么昏聩之举,恐怕尚有恢复元气之日。若其引曹操为援,未必不能与皇叔抗衡几载。若河北战事了结,曹操必一力南下,届时皇叔还有力剿灭孙权么?真到那时,孙权甚至有可能乘虚反攻被夺诸郡,进而据长江稳固江东之地……”
徐庶听后,笑笑点头不语。
“先生所言在理……”刘备点了点头,恳切地询问道,“备当如何做,才可振兴社稷,还请先生赐教?”
“欲兴王霸之业,无非依托三者……”张懿淡然笑道,“一为天时,二为地利,三为人和。天时暂不可争,但地利、人和却可为。皇叔以仁德之名传于天下,百姓皆愿归心、士人尽相投效。可以说,以人和而论,当今无人可及皇叔。皇叔欲兴汉室、匡扶社稷,自然需以‘人和’为本,施行仁政,更收天下之心。进而,以人和图谋地利、乃至天时。以眼下而言,北面曹操暂不可图,但荆、扬、益州,皆可成为皇叔成就大业的地利之本。若能据而有之,何愁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