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蒯越躬身长长地向我和二哥行了一礼。
“谢皇叔,谢君侯、张平南!”刘磐、韩嵩等荆州将、官也随在蒯越之后,纷纷躬身行礼致谢道。
“蒯别驾请起,刘安远、诸公都请起……”二哥和我上前将蒯越和刘磐二人扶起,而后又向余人招呼道。
一番客气后,众人分宾主尊卑入坐。
“越已命人迎主公返回襄阳主持大局。”蒯越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战事虽然暂时消歇,但这累月的混战,对我荆州伤害之大莫能言状。章陵百姓的赈济、安抚,荆北诸郡的农耕恢复,逃亡百姓的回归,皆是当务之急啊!”
厅下的诸葛亮笑了笑,和声问道:“异度大人若有需要,不妨直言。”
在我和二哥关注的目光中,蒯越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但很快恢复正常说道:“越确实有一请求,还望君侯和张平南能够应允!”
“蒯别驾请讲!”我笑了笑,抬手说道。
“而今我荆北军力仍显微薄,虽然近日蒯某张榜急招往日附逆的军士返军,但收效不彰。眼下强敌曹操环伺在侧,荆州防务堪危。故而,越想请君侯、张平南留下一部虎贲暂驻荆北,助我军加强防务……”蒯越恭敬地说道,“不知君侯、张平南意下如何?”
蒯越这家伙话中有话,一面虽然在恳求我军协防荆北,另一面实际上隐含了催促我军主力离开荆州的意思。看来,他仍是怕我军借机控制荆州。
不知道这是蒯越一人的意思,还是在场的这一帮荆州臣僚共同的意思。
我眼中精光一闪,面带兴味笑意地看了看蒯越,这家伙倒是没有半点异样,笑着点了点头。
上首的二哥似乎没能听出蒯越的隐含意思,但在我的眼色提醒下,也有点会过意来,面现若有所思的表情。
……
回到馆驿后,我和二哥即召了赵云、诸葛亮、庞统入室议事。
“蒯异度未免有些小肚鸡肠了!我军若真要强夺荆州权柄,又岂是眼下这些许荆州军所能抵挡的?他如此作为,正是枉做小人……”庞统何等聪慧之人,看来早就看穿了蒯越的真实意图,笑着说道。
“也未免尽是异度大人一人之念……”诸葛亮笑了笑,和声说道,“当时在厅中,我见傅公悌(傅巽)、杨子伯(管军校尉杨龄)皆以眼色示异度大人!”
“这群宵小,荆州危局之时不见他们踪影,如今战事一平,便着急争权夺利起来……”庞统轻拈颔下短须,语带不屑地说道,“不过,眼下确实还不是主公入主荆州的最佳时机,否则难免落人口实,于主公声望有碍!”
“天下两分,乃是大势所趋,荆州如何能免。可叹连异度大人这等睿智之人,也是当局者迷,看不透这一点!”诸葛亮轻轻叹了一口气。
“士元,孔明,你二人都认为应暂退荆州?”我摸了摸颔下刺须,向庞统、诸葛亮二人问道。
“是!”庞统立即出声应道,诸葛亮则是微微点了点头。
“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将新得江东诸郡安定下来,使之成为主公的稳固根基。”诸葛亮出声说道,“只有荆州,以亮料想,两、三年内迟早自为主公所得!”
“哦~~?”二哥眉头微皱,颇为惊讶地向诸葛亮问道,“孔明何以如此肯定?”
说实话,我也非常好奇诸葛亮说得如此笃定。
笑了笑,诸葛亮不慌不忙地淡然说道:“前几月见刘荆州(刘琦)时,亮曾察觉他眉间隐有一丝灰暗死气。若不出意料,三年之内刘荆州必然身死,而且难有后嗣。而刘琮公子恐怕年内就难逃一劫。若刘荆州身死,便是主公入主荆襄之时!”
诸葛亮依靠观相望气来推测刘琦的死亡,在我看来是玄而又玄、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否准确。但他对刘琮命运的分析,我却是非常认同的——且不说其他,单就刘琮曾被圣旨敕封为荆州牧、镇南大将军这件事,就注定他难以存命。他的存在,随时会被他人(特别是曹操)用来在荆州兴风作浪,威胁到刘琦的位置。所以纵然刘琦不下令,下面的人恐怕也会设法除掉刘琮。
……
翌日清晨,蒯越亲自拜访馆驿。
我告诉蒯越,他那留军助防的请求我和二哥已然应允,但仍需请示大哥的意见。此外,我还是告之他,我军主力稍做休整后,将在近期内返回扬州。
既然对方心有顾虑,我们索性把姿态放高一点。
蒯越似乎也没有料到我们会如此干脆地提出主力回师,稍楞了片刻后,反而神色复杂地进行了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