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雨如瀑,雷霆似怒。
银蛇般的闪电划破长空,伴随着撼天动地的炸雷声,天空像突然被撕开了口子一般,降下如注的豪雨。雨势如狂,仿佛瓢泼盆倾,滂沱的雨幕中难辨东西。
曾经尘土飞扬的大地,似乎在短短的盏茶时间内,就变成了一片泽国。雨水渗入到泥土中,让地面由干燥坚硬变得松软湿滑。
……
滂沱大雨中,荆州军的抵抗竟似比先前又顽强了几分,疯狂了几分,他们高呼着“上天庇佑,我军必胜”,毫不畏惧地与曹韩联军搏杀在一起。
西凉骑兵们疑惑不解——大雨的降临,似乎在一霎那就让荆州军的士气飚升了起来,但这场大雨究竟在哪里能够帮上他们……
西凉之地向来风沙肆虐,甚少降雨。而且,西凉的土地中含沙较多,与中原也大有差别。西凉骑兵们自然想象不出,他们现在脚下的这片土地,在被暴雨洗礼之后,会变成一个什么模样?
他们依然在平治冲杀,浑然未觉地面已经越来越泥泞不堪。
一名疾速平治冲锋的铁骑,高高扬起手中的骑枪,恶狠狠地朝身前不远处的一名荆州步卒刺去。
眼见即将刺中,铁骑兵被雨水浸湿的面孔上,流露出狰狞嗜血的表情。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骇然发现身体竟失去了平衡。
疾驰中的战马,猛地踏上了一团湿滑的烂泥,蹄腿一滑,形同踏在了空处,整个身体顿时无法控制,前冲的惯性让它不由自主地向右前方栽倒下去。
一人一马轰然倾倒,荡起无数泥浆。
“啊~~!”运气不佳的铁骑兵被战马庞大沉重的身躯压在了身上,数百斤的战马,加上跌倒的惯性冲力,一瞬间就压折了他的右腿。
但厄运还没有结束,由于先前的冲势实在太猛,战马的身躯居然在泥浆的助力下,整个翻了过来。
这一次,恰好压在了铁骑兵的头部。
……
同样的遭遇,接而连三地在狂冲肆突的其他骑兵身上上演起来。
地利条件的突然改变,让战马根本就来不及适应,也无法适应。
战马无法适应,人也同样如此。
“啪!”“啪!”“啪!”“啪!”
战马摔倒的声音此起彼伏,其间更搀杂着渗人的骨折声和痛苦的哀号声。
前面的战马撂倒后,又会成为后方铁骑的障碍。湿滑泥泞的地面,让许多骑兵勒止战马的努力化为泡影。
一个绊一个,一排绊一排。
上千匹战马“前仆后继”地轰然倒地的场景,连敌对的荆州军士卒都不禁微楞了楞。但片刻之后,他们就毫不留情地扑向了那些倒地的铁骑士兵。
战场的局势,在短短两、三盏茶的工夫内就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直被压制的荆州军,如蛟龙出渊迎风傲雨;先前纵横驰骋、耀武扬威的西凉铁骑,此刻却是虎落平阳……
西凉铁骑所以强大,正是凭借其无以伦比的强大机动力和冲击力,无论正面冲锋、侧后游击都能游刃有余。但在这泥泞的地面上,他们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连控制战马的平衡都相当困难,更休说冲锋杀敌了。
……
凭借高超的骑术和强悍的力道,阎行硬生生稳住了脚底不住打滑的坐骑。任由密集的雨点击打在身体上,他根本顾及不到这个,四下里东倒西歪的铁骑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透过雨线,阎行低头探望,那烂如沼泽的地面令他触目惊心,顿了顿,他发狂似的高声疾呼起来:“传令,传令,停止冲锋!”
无人应声!
“传令,传令……我叫你他娘的传令……”一直听不到号角响起,阎行怒火中烧地回头叱骂道。
本应跟随在后的号角兵,此刻却踪迹全无,想来是在风雨乱军中失散了。
一道巨大的球形闪电掠过长空,稍显模糊的视线陡然一明。
震耳欲聋的轰隆雷鸣声中,阎行突然惊愕地发现——对方的风骑军居然仍在冲锋突击,泥泞湿滑的地面似乎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仅只平治速度稍慢一些而已。
还未等阎行有空细思原由,突来的巨大危机感令人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好……强,是谁?”
在左侧,如帘的雨线被诡异地扭曲,随即竟凌空旋转了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长,迅速演变成一条透明的“雨”蟒,张开血盆大口,以吞天嗜地之势直袭阎行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阎行暴喝一声,手中长矛击破雨线,迎向那条巨大的“雨蟒”。
“轰~!”雨蟒被击的粉碎,阎行连人带马急退了4、5步,异常艰难地稳住身形。
“炸裂”开的雨丝如同一支支利箭,四处激射。
额头上、面颊上、手背上各多出了一条细长的伤口,溢出的鲜血很快就被雨水冲散,阎行如受伤的猛兽一般低吼道:“张飞,我要杀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