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信笺(1 / 2)

这是瑶草姐弟三人老戏码了,接下来,两个小家伙就该迟疑,一个乘机爬上母亲怀里坐稳。落后一步者就会回转扑瑶草:“草草,我让弟弟,弹弓给我。”抢到母亲怀抱着就会把粉嫩手指放进嘴里吮吮,随即眼珠一转,冲着瑶草讨好笑,不注意,嘴角一串露珠滚出来:“草草我乖乖啊,不收鹅鹅哦。”

为了让小家伙觉得有趣味,瑶草一般每种玩具只备办一个,倘若两人都有份,小家伙就会失去表现欲了。

鉴于母亲对自己保护过度,错失了早期训导,致使自己胆小怕事,沉默寡言。直觉不该将弟弟也养成那样,遂极力劝说母亲,为双胞胎聘请了极有经验教养嬷嬷。

要说方家介绍教养嬷嬷很有一套,自小有意训练双胞胎用肢体或是语言表达自己心意,并叮嘱方氏瑶草及时奖赏双胞胎每一个细微的进步。致使两个小家伙养成争抢表功的习惯,口舌也伶俐,腿脚利索。十个月就会发重复叠语,诸如娘娘,草草,爹爹。满岁就颤颤巍巍满屋子晃悠了。

现今两岁,已经可以准确表达自己心意,至于不喊瑶草姐姐喊草草,是因为瑶草觉得草草更亲切,没有及时纠正他们之故。

别的孩子两岁为主靠人背来抱去,双胞胎奶娘已经很少抱他们,也是男孩儿爱皮实,他们已经可以步伐稳,来去自如,最不喜欢有人拉着牵着不爽快了。

虽然方氏待奶娘教养嬷嬷十分好,吃穿从优,态度和蔼,相处的亲人一般,为她们每人派遣一名小丫头服侍打下手。不过,方氏也有严令,孩子入学发蒙之前,教养嬷嬷奶娘不得同时请假离开,哪怕须臾也不许。否则,方氏丑话说在先,会立即翻脸不认人。

还好,两年来两位奶娘与两位教养嬷嬷配合得很好,从未让方氏不满动怒过。如今瑶草又把自己针线丫头石榴莲子给了双胞胎守夜,双胞胎身边更是人才齐齐了。

很快,双胞胎在母亲姐姐怀里又腻味了,吵吵着出去骑鹅打雀儿。

方氏无不依从,只说不许轻易出院子。

瑶草便趁空把自己今日所的信息细细报与母亲。末了问道:“大哥叫祖母打消图谋,难道祖母除了想让瑶玉拜师罗先生贴金增加身价,还有别的企图?”

方氏一笑:“嗯,你祖母借口你大伯父大伯母离家,家中无人管教,想要把瑶玉过继给三房做女儿。”

瑶草原本猜测,祖母会向母亲要钱要物补贴瑶玉,继而提拔老杨家,没承想祖母比自己想的更长远。不由疑惑:“这却为何?大哥已经说了家里该大房的东西紧着瑶玉挑选,还不够么?”

方氏淡淡笑言:“你杨家舅母不大愿意这门亲事,你祖母怕有反复,想用你爹爹身份压着她,瑶玉成了三房女儿,杨家再不敢悔婚了。”

瑶草皱眉:“亲戚间谁不知道瑶玉是大房,这不是捏着鼻子唬眼睛呢,祖母当别人傻子啊?”

方氏借机细细给瑶草分析:“你虽聪明,不懂官场,杨家小子一旦入士,官场上你父亲同年同僚都要给他三分面子,他这一生也走得顺畅了。”

瑶草还是不明白祖母谋算在哪里,因道:“官场规则,女儿也略知之一二,比如外婆家里关系肯定会照应爹爹,杨秀成本来就是爹爹侄女婿,又是表亲,爹爹关系还能不认了?”

方氏嘴边噙起一丝冷笑来:“这就是你祖母另一层谋算了。想那瑶玉,倘以三房女儿出嫁,她的嫁妆就要与你比肩。你祖母这是看上了我一百二十八台嫁妆了。”

“什么?”

祖母若赖着母亲出百十银子要几件东西替瑶玉添妆,瑶草可以理解,没想到竟然这大胃口:“凭什么?家里还有两个弟弟,母亲以后未必不添妹妹呢?这个母亲可千万别答应,瑶玉进门,祸害无穷。”

方氏眼神凛一凛,随即一笑:“且不会,你爹爹这次很明理,已经婉拒了。只答应你祖母,会把杨家侄儿当成亲侄儿照应。”

瑶草气道:“早知如此,今天就该摁住她淹死算了。”

方氏忙掩住瑶草嘴巴,厉声喝斥:“女儿家休的胡说,她其心不正,必遭恶果。不要脏了你的嘴。”

瑶草忙着惊跳而起,低头认错:“我省的了,母亲息怒。”

方氏拉回瑶草搂在身边,摸摸女儿发脸儿,笑一笑:“这事儿不劳你操心,我自有分寸,且先等一时,看她们发榜后如何作为,倘她还不餍足,就别怪我了。这几天,你离她远些,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瑶草虽然不服气,见母动怒还是忙起身应承:“哦!女儿告辞了!”

陈妈妈拍拍瑶草,示意她莫担心,自己走到房里劝说方氏:“小小姐也是为小姐担心,看你这样大小声,把小小姐都吓懵了,差点没哭呢!”

方氏接了陈妈妈递过茶水吮一口道:“妈妈知道这孩子自小心重,闷不吭声却自有主张,我怕她为了维护两个弟弟与我当真做下什么忤逆不孝之事后悔不及呢!”

陈妈妈叹道:“要我说,老夫人与大小姐实在过分,小姐您实在太心慈手软了,换成别人,早把他们整治七零八落了,要我说,当初就该让他们去讨饭,小姐您直接招赘姑爷就是了。”

方氏倒笑了:“妈妈糊涂呢,那家有放着三个儿子招女婿呢!”

陈妈妈也笑了:“唉,我也是为小姐不值,就怕到时候老夫人再病一场姑爷也抵不住了。”

方氏眼睛寒光一闪:“妈妈,您说,六十岁的老人会不会一病不起呢?”

陈妈妈也是个嘴硬心软的,声音里有了颤音:“小姐……”

方氏见吓着陈妈妈忽一笑:“妈妈安心,那个瑶玉可不是省油灯,说不得她自己就把自己玩完了......”

回头却说瑶草恹恹折回自己小院,心里却恨得放不下了:这才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行千里呢!上一世冒名顶替,这一世又想鱼目混珠,哼,这一回,我非叫你鸡飞蛋打,臭名远扬不可!

复又想起,瑶玉名声连着自己与瑶枝,真是重不得轻不得,一时气得直咬牙,在房里转来转去,烦躁不安。

青果青叶跟在身后跟来跟去:“小姐您有什么事尽管说来,婢子们或许能帮得上?”

瑶草看看她俩想一想,也对,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且这两个丫头与自己生死不弃,正是可靠心腹,因招招手,压低声音道:“那个瑶玉,我让三哥劝也劝了,又把她弄下水淹个半死,她却依然赖着不走,你们有没有好法子,让她即刻滚蛋?”

青叶冲口道:“哪天把她哄出去,叫个衙役调戏她一通,让她出个大丑,没脸了,自然回去了。”

瑶草气得直挫牙花子,青果已经先行动手敲在她脑袋上:“又胡说,她的名声臭了会连累小姐呢,你有脑子没有?”

青叶心里直骂瑶玉,觉得瑶玉害她挨打,一时眼珠子乱转,摸摸脑袋忽然又道:“我想到一个好法子,青果姐姐你不打我我才说。”

瑶草抢着保证:“她打你我打她,快说!”

青叶红着脸道:“别人调戏不行,叫杨大爷自己调戏呢?或者他们自己丧德败行叫人察觉,老夫人肯定会叫他们即刻完婚,这样就可成功把这个祸害嫁去杨家,她那时自有婆婆管她,看她还跑得成呢?”

瑶草闻言,眼睛闪烁生辉:这倒是个好办法,反正他两人是一窝,不过早晚的事情。

忽又想起,瑶玉前生骗婚是七年后的事情,自己那年十六满十七,瑶玉已经十九尚未嫁,肯定是杨秀成仕途无望她反悔了,这说明杨秀成今科肯定无缘鹿鸣宴,杨秀成前途灰暗,想要瑶玉上钩可就难了。因道:“瑶玉其人,最是势利,杨表哥中了举人,她自会缠上去,就怕不中呢。”

青果言道:“我听老爷吩咐了,叫几位侄少爷、表少爷考完之后,回来等榜,我们就利用等榜的间隙,放出风去,就说汴京考官说了,杨大爷此科必定高中,这一来,大小姐必定怕杨家二太太再行悔婚,势必要做些什么笼络住杨大爷,我们想法子让她现行,这样即便杨大爷不中,她也赖不掉了。”

瑶草闻言大喜:“就这么办,不过,要绝对保密,否则套不住狐狸还惹一身麻烦。”两个丫头点头如啄米:“婢子们省得!”

接下来几天,瑶草没有听从母亲远着书楼,而是每天抽出饭后睡前一点时间,到书楼来接柯老夫人去后花园子散步,为今后瑶玉两口儿私会埋下伏笔。

却说祖孙四个在花荫水榭盘桓,瑶草一路说笑,讲述这些年自己跟着母亲舅母与汴京城里夫人小姐秋游春游,骑马观花赏雪品茗消遣之事,听得杨秀雅瑶玉姑嫂满脸雀跃,心向往之。

不过,瑶草坚守一条,从不招揽杨秀雅与瑶玉到自己闺学与萱草园做客,避免他们过多介入自己生活,萌生非分之想,从而置自己于危墙。

或许因为大家都提着一口气在等结果,或许将柯家为因果报应之话听进耳朵里,科考几日,柯老夫人暂时没有什么新招数出来,只是每日在观音面前念经祷告。

时光如梭,九天很快过去,柯家为、柯家才、柯家有、杨秀成四人被柯三爷派兵役接回县衙休整等榜。

一半考后三天发榜,瑶草主仆紧张行动起来,启动他们撮合工程,势必在这三天内,将瑶玉跟杨秀成扣死了,想必那时瑶玉再没脸待在这里显眼了。

却说柯家为几兄弟疲惫至极,柯家有几次将饭碗掉在地上。当晚就呼呼大睡,直至隔天午后,方才一个个还阳。在他们酣睡之时,青果青叶故意放风,县衙渐渐有了杨秀成今科必中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