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怜儿也不明白,沉吟了一下说道:“妾……小弟觉得还可以吧,浅显易懂,就是略显直白了些,说的倒是花儿。”
两人嘀嘀咕咕中,秦行之摇头晃脑的继续念到:“却输桃李得佳名。”
王好古暗中点头,无论水平如何,至少贴题了。这两句一出,便已经点明了牡丹的主题,倒不是小道士胡乱编造。
读书人圈子那些人纷纷吟诵,点头称赞。
不过那些富豪就不高兴了。
“这句不好,比上一句差远了。”
“哥哥说的是,完全没联系嘛。”
“不精彩,差劲!”
“欸,小弟却要说句公道话了。大家听过说书先生说故事吧?一个故事总有沉闷的地方,不可能处处精彩,否则他说得累,咱们听起来也累呀。小道士这第二句诗应该就是这么个道理了。”
“嗯,兄弟说的有点道理,咱们再听听?”
秦行之停顿了一下,目光注视台上的白牡丹,最后两句一气呵成。
“谁能为向天人说,从此移根近太清!”
白牡丹听得清楚,禁不住全身一震,双目含着雾气,痴痴凝视着秦行之的面颊,再也不肯挪开。
“公子懂我!公子没有嫌弃我的出身,他真的懂我,才会写出这样的诗句来!”
此时此刻,白牡丹简直想不顾一切扑到秦行之怀里。
如果说以前白牡丹仰慕秦行之的文才,也抱着寻得良人找个好归宿的小心思,那么现在的白牡丹没有一丝杂念,只觉得秦行之是自己的知己,只有秦行之才懂自己的心思,才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富豪们没等到设想中的“高潮”,大失所望,有几个人就吵闹了起来。
王好古喝道:“给本官闭嘴!”
众人吓了一跳,县尊大人发什么火嘛?大家快快乐乐玩儿而已,这么认真有什么意思,真没情调。
王好古转向秦行之:“小道士,现在本官相信你了,那些词确实是你写的。本官这次犯了个错误,不该以貌取人啊。”
您那是以传承取人好不好?
秦行之笑道:“县尊客气了,贫道年少气盛,也有不对的地方,请县尊海涵。”
说实话,刚才秦行之所写的诗比起前两首词来还差了不少,但王好古不得不承认,那也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好诗。反正以王好古的水准,这辈子就别想写出类似水平的诗词了。
关键是人家小道士确实是现场作诗,并且写的真是牡丹。
最后一句“从此移根近太清”更是和道门有关,这就更加坐实了小道士现场写诗的事实,完全排除了他剽窃的嫌疑。
王好古对道士有偏见,却是个真正喜欢诗词的,否则当初也不可能对秦行之的第一首词赞不绝口。如今意识到自己冤枉了秦行之,心中竟然有一丝歉疚。要说大齐朝的官员,处理起政务来就一般般,却个个都喜爱诗词,王好古也不例外。
“无妨无妨,若是本官被人冤枉,估计也会急的。”王好古大度的摆手。
这个时候,即便王好古对小道士仍然看不顺眼,也不会表现出来。好歹是朝廷命官,一县的父母,跟一个小道士计较无所谓,如果被人知道自己为难一个诗词奇才,那是要被同僚耻笑的。
秦行之腼腆的笑了笑,说道:“贫道也是有点争强好胜,又自诩对诗词有些研究,真是愧对道祖他老人家啊。”
王好古皱了皱眉。每次听秦行之提起他道士的身份,王好古下意识的就觉得不舒服。凭什么一个道士就写出这么好的诗词?写诗作赋那是咱文人的领域,小道士这么有才,当道士浪费了啊!
这想法跟白牡丹差不多。
其实也不能怪王好古和白牡丹,要知道修道成仙只是传说,谁见过真的修炼有成白日飞升的道士?大齐朝的主流还是读书人,实在不成了才会当道士。
但王好古不会跟白牡丹那样劝秦行之还俗,只是意味深长的说道:“小道士如果潜心读书,以后世上肯定会又多一个诗词大家……”
秦行之敷衍着客气了几句。
读书?别逗了,道爷吃饭都成问题,有钱也不去买书看啊。
至于说还俗科考,这事儿想想可以,真去干就是傻子了!道爷也就是记了一脑袋的诗词什么的,自己都分不出好坏,用起来还要慢慢回想,关键时刻根本派不上用场。再说了,四书五经是那么容易学的?还是当道士好,那些师门典籍朗朗上口,很容易记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免费住宿的福利搞到手。
“县尊大人,文书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