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煮会顺利结束，商业会的人刚才已经先解散了。太阳完全西下，小小的第一颗星星正挂在空中璀璨地发光。我说我很担心凑，要送他回家，结果他凶我：「反了吧！」但我就是不肯退让，所以凑最后妥协了。「彻底变冷了耶。」我们两个人走在通往凑住的公寓路上。虽然还没冷到会让吐出的气息变白，不过再过几天大概就会冷成那样了吧。冬天的脚步近了。「谢谢你今天邀我参加活动。」我们很快就抵达凑的公寓前。我再次向他道谢，他抓了抓头，试图掩饰害羞。「不用特地跟我道谢啦。这么见外……好了，你……回家路上也要小心喔。」凑的脸在路灯照射之下，显得很苍白，看起来有点落寞。让我心头为之一紧。经过十年时光和他重逢之际，就算只见面几秒，我也会很开心，但现在已经越来越任性了。不管相处多久时间，我都觉得不够，只想一辈子待在他的身旁。大概是今天一整天都在一起，现在分离变得很不舍。我伸手握住凑的左手，没想到他没有挥开。他的手相较于我在梦中触摸高中时的他的手，显得更干燥，也有些粗糙。「其实我刚才……梦见你变成高中生了。」我无论如何都想让他至少知道这件事。只见凑惊愕地屏住气息，不知为何战战兢兢地问我：「……该、该、该不会是我跟你……变成同学的梦吧……？」「你为什么要这么慌张？」「我才没有！这不重要，快说你的梦！」「在我的梦里，你是三年级的学长。」凑听了，放心地仰望天空。「什……什么嘛，原来是不一样的梦啊。吓死我了～～～～」「那你又梦见什么呢？」我纯粹是出自好奇才会问，然而凑却像扛着一个重大秘密一样，郑重摇头拒绝回答。「我才不说咧。」他这么一说，我就更好奇了。可是他直到最后，依旧不肯告诉我。「你才是，你梦到什么？」「我作的梦……」罪恶感突然刺痛了我的心。「我作的是跟你两情相悦的梦。」「什么！」「凑，对不起。那个……关于在梦中发生的事……希望你能当成不算数，别跟我计较。」当时在我眼前的人，的确就是凑。而且我以凑的学弟身分活在梦中的世界。所以这绝非劈腿。但我未经现实当中的凑许可，亲吻了梦中的凑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不管是什么事，唯有凑，我都不想对他说谎。只见凑先是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最后我的话语总算进入他的脑中。他不禁破音喊道：「你……该不会……！对梦中的我做了什么下流的事吧！小慎是色鬼！变态！色狼！」他说这些可真是过分。直到刚才为止还很消沉的气氛全消失了。原本牵着的手也被甩开，害我开始恼火。「我无法接受……真要说的话，当时反而是你比较积极摸我──」凑没有让我把这句话说完，双手突然盖在我的嘴上。「嗯──！」「你这辈子都不要再说话了！」高中时的「凑学长」明明会那样渴求我，即使现实中的「凑」一点都不老实，也该有个限度吧。但我就是连他这个样子，也打从心底着迷，只能说无可奈何。我扛着近似放弃挣扎的感情，露出不怀好意的笑，然后舔了凑盖在我的嘴唇上的指尖。「什！」事情发生在一瞬之间。但我已经确实尝到凑的味道了，以及那股宛如嫩叶般的清香。那让我想继续梦境的后续，内心有些蠢蠢欲动。不过凑就像一只炸毛的猫发出嘶吼，从我身边后退了三步，浑身不断颤抖。「你舔……你舔我！你刚才舔了我的手！」「噢，对。我舔了。因为我是色鬼、变态、色狼，真是不好意思。」凑怒瞪像在念剧本一样说出这句话的我，满脸通红地指着我。「还还还还还要加上『大色魔』！」「什么大色魔啦……」因为你很色，所以是大色魔啦──我安抚着莫名其妙如此大叫的凑，然后这么问道：「好啦好啦。别说我了，你作的梦又是什么？」我再度追问。「我绝对不会说！」「凑，你这样很幼稚喔。明明是个大叔了。」「你说什么！」因为他释出一看就懂的反应，我也忍不住想说些狂妄的话语。不管凑是大叔还是高中生，我都有自信能来到他的身边。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凑，我喜欢你。」「你的话题也太跳了吧，呆子！」明明表白这么多次了，我和凑的距离却毫无改变。「我可以亲你吗？」「好极了，不行！你出局！」「不然我去你家，帮你按摩胸大肌和臀大肌。」「好久没听到你这么说了！当然是出局啦，你这个大蠢蛋！」像这样没有结果、滑稽，又约定成俗的无聊对话，依旧让我倍感幸福。我真切感受到这点了。「小鬼就快回家，然后睡觉！再见了，慎！」凑一边凶我，一边走上楼梯，我则是带着不羁的笑容目送他离开。「凑，我今天玩得很开心！非常开心！」明明想完整表达自己的心情，词汇量却这么贫瘠，实在让人焦心。凑听了，背对着我挥挥手，然后迅速进入家中。但过了一会儿，他的头又从门缝中窜出。「我也……」「咦？」「我也很开心！晚安了，大色魔！明天见啦！」说完，门又「砰」的一声关起。都说了，大色魔是怎样啦？忍不住的笑自嘴里不断溢出。喜欢的事物、想好好珍惜的事物、不想失去的事物。这时我想起凑不断变化的表情。他的笑容、怒气、烦恼、眼泪，他用这些方式赐予我的这份心情，就是我最重要的宝物。未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去迎接在梦中落泪的「凑学长」，以及不坦率的「凑」，不管是谁都别想跑，还请你们务必等我。我深深吐出一口气，再次觉得那真是一场会让人误以为是现实世界的梦境。一想起当时行动积极的「凑学长」，我的全身上下就像被灼伤一样开始发烫。今天似乎会是个不成眠的夜晚。要是凑知道了，一定又会大喊：「你这个大色魔！」光是想像，就让我发出轻笑。尽管仍存有一份寂寥，我的心却已经被凑填满。我仰望着散发温和光芒的眉月，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凑，晚安。明天我们在自助洗衣店见。完〔请不要转码阅读(类似百度）会丢失内容〕枣子读书 zhaozhi.us